话说凌云璟纵身飞起,往校场那边赶,还没走多远,突然凤眸一眯,掉头去了孙威家中。
倒座房的东侧厢内,孙威喝的酩酊大醉,仰躺在炕上人事不省。
谢茹儿出屋打了盆水,打湿了帕子,给孙威擦脸。
二人虽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但谢茹儿心里仍旧感觉自己跟无根浮萍般没有踏实感。
毕竟孙威是如此的厌弃她,厌弃到不惜当着外人的面呵斥她……
谢茹儿越想越气不过,将帕子扔回了水盆,目中带狠,开始解孙威的腰带。
或许,她需要个孩子……
“砰!”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黑色人影风似的刮了进来!
谢茹儿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没从炕上一头栽下来!
“你、你怎么乱闯”谢茹儿手连忙躲到角落里背过身,忙脚乱的合上自己的衣襟。
凌云璟直接无视她,径直走到炕前,拍了拍孙威,“孙威,起来跟我走。”
孙威睡得无知无觉。
凌云璟转头看了眼谢茹儿,眉目冷沉,眼神中满含厌恶,“你又对孙威做了什么”
谢茹儿愣了下,心头突然一跳。
他为何有此一问难道、难道孙威跟他说了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如何辩驳自证清白,就见少年一下端起地上那盆水,哗啦一声朝孙威头脸上浇!
冰冷的水让沉睡中的孙威猛然惊醒,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猛地坐了起来出手防御!
“是我。”凌云璟一下格挡住孙威的拳。
孙威渐渐醒过神,看清是凌云璟,有些迷茫的下意识道,“二哥”
“跟我走。留着你的力气,待会儿好好用。”凌云璟拍了拍他的肩膀,“换身干净衣裳,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孙威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刻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谢茹儿,怒气陡生,“又是你!”
谢茹儿撇撇嘴,一脸柔弱又委屈,“夫君莫生气,我是见你醉酒出汗,这才想替你宽衣……”
“出去!”孙威怒道。
谢茹儿被他的一声暴喝吓得打了个激灵,二话不说,逃似的出了屋门。
一出屋,就见少年抱臂背对着她,身形挺拔顷长,和孙威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他连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冷锐,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茹儿贪婪的看了几眼少年的背影,默默转过头,轻手轻脚的离开,生怕惊动了这个煞神似的少年。
“我奉劝你,今后最好老实做人。否则,我会帮孙威清理门户。”少年没有转身,突然开口说道。
谢茹儿脸色一僵,顿时咬紧了下唇。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把我当贼防着!
我不过是个想嫁个好男人,这难道是十恶不赦的罪么
不是讽刺就是恐吓,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真的有那么不堪么
“为什么……”她眼眶里噙着泪。
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屋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孙威换了身黑色短打衫子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醉酒之人的潮红,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
“还不回屋去!”孙威转头瞥了她一眼,冷冷吩咐了声,抬脚同凌云璟一起走了。
谢茹儿站在原地,既悲且恨,哭的压抑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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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璟领着孙威往校场那边走,路上简洁明了的跟他说了来龙去脉,末了,他补充道,“你初来乍到,厢军便遇上了这一关,务必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向其他人证明你自己。”
他说的含蓄,孙威却听得明白。
抓住机会,帮厢军渡过难关,同时他自己也能崭露头角,更会得到顶头上司的重用,将来的日子也会和顺许多,简直是一箭三雕。
“二哥放心,我晓得。多谢二哥提点。”
二人脚步如飞,说话间,便到了校场。
校场上,乌泱泱的人头攒动,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到处挤满了人,饶有兴致的观战助威。
当然,禁军以压倒性的人数将厢军应援之人挤出了最佳观战圈。
凌云璟领着孙威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施展轻功,足尖踏过几个禁军之人的头顶,瞬间落在人群之中的空地上。
原来他们来得有些迟,此时空地上,双方全是都头装扮,正赤手空拳的激战在一起。
禁军这边应战的是个穿着山字甲的都头,长得如黑熊一般魁梧,满脸横肉,凶相十足。
厢军这边是一个姓刘的都头,年近而立,中等身材,被壮汉揪住领子咣咣捶了几拳肚子后一脚踢飞,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一嘴的血。
周围顿时嘘声四起,禁军里有人将手指含在嘴里,拼命的打唿哨,煽动气氛。其余的禁军也个个儿面上挂着嘲讽的笑,嘴里说着调侃的话。
厢军那边,剩余还没应战的几个都头顿时面面相觑,脸色既憋屈又隐忍,却又无可奈何。
颓势已显,败局已定。然而那比武的山字甲都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几步走过去,抬脚压在刘都头儿脸上。
“给你刁爷爷我服个软,爷爷便饶了你。否则,爷爷让你下半辈子躺着过!”
禁军那边的气焰因为这句话再次高涨。
“打!揍他!”众人纷纷呐喊助威。
甚至有人直接高声嚷道,“刁都头,甭跟他们客气,把这老小子揍的屎尿不能自理,其他人便都能老实啦!”
四周哄然大笑,呼哨声此起彼伏,刘都头口鼻出血,脸被踩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剩下的几个都头纷纷捏紧了拳头,有的红着眼眶咬着牙,有的背过身不忍直视。
“来,从爷爷裆下爬过去,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放你和你的手下。”刁都头猖狂的狞笑几声。“你自己听到了,我的兵都喊我废了你呢,哈哈哈!”
刘都头吐出一口血,咬紧牙关,费力的瞪向刁都头,“你……做梦!”
“我宁可死……也绝不受辱!我死了,你杀人……偿命!”
“哟!还嘴硬”刁都头气极反笑,点点头,顿时抬脚,用力踩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浑身一麻,保持着右脚抬起金鸡独立的姿势,僵在原地。
“刁都头,这场比武,犯规了吧”
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声音清冷而年轻。
话音落,只见一个英姿挺拔的黑衣少年不疾不徐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狭长上挑的凤眸斜斜瞥了他一眼,神色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