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爱上你,这一切都不会一直出差错了……”
她流着眼泪,手足无措的说道。
少年毫无反应,如泥塑石像一般。
然而他的睫毛,在听到她一番言语后,轻轻颤动了下,唇角微微绷了绷,像是极力想从入定中醒来一般。
辛晴泪眼婆娑中,自然没有能觉察出他的这些微表情。
她已经被他如同生命垂危一般的反应吓坏了。
六神无主间,她突然想起那个从天而降的大黑圆盘子。
那东西掉进了火堆后不久,他便踉跄着从溪边回来,这么近的的时差绝对不是巧合。
难道,那个所谓黑盘子正是咬伤他的某种有毒生物
辛晴顿时想到这种可能性,立马站了起来,走到火堆处,抽了根没烧完的树枝开始扒拉火灰。
不一会儿,一个烧得焦黑的扁平圆形从灰烬里露了出来。
辛晴将那东西往外扒拉扒拉,顾不得烫,立刻就下手去拿。
火光明亮,她仔细看了那几乎成黑炭的物体的形状,突然联想到在现代社会,几乎要被人吃到濒临灭绝的某种生物活化石——
鲎!
这是一种存活了四亿年的生物,因为身体里珍贵的蓝色血液而被人类大肆捕杀。
据说,它的蓝色血液价比黄金,里面含有一种极其珍贵的免疫因子,不仅可以用于检测细菌的医学研究,还能治病救人。
于是后来,就有了吃鲎可以延年益寿、获得天然免疫力的说法。
她并不知道这种说法是真是假,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鲎原本是没有毒的。
不过,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与世隔绝,鲎这种海洋生物出现在这山溪中本就反常,更何况生物都有变异性,她并不能确定这只鲎经过长期的进化,有没有变异出某种携带毒素的新物种出来。
为今之计,她只能寄希望于蛇石能够起一些作用了。
之前说这蛇石具有解百毒的功效,但她并不知道用法。如今看来,仅仅带在手腕上,是没什么作用的。
难道,是要接触到伤口才行吗?
辛勤突发奇想,赶紧回到凌云璟身边,在他身上来回找伤口。
果然,她最终在他虎口处找到了一个出血点。
忙不迭地取下他手腕上的蛇石,贴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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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璟封住周身穴道,将所有汹涌的内力沉入丹田,如蓄水池一般,水位越长越高。
浪头一阵高过一阵,他正凝神聚力要冲开脉路,就听少女拖着哭音说道:
“凌云璟,我错了,我不该答应和你一同去北周的!”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爱上你,这一切都不会一直出差错了……”
他心中悚然一惊。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都是她的错
她为什么说陪他去北周是错的她为什么说爱上他是错的
他的安危和她爱上他,究竟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眼前像是有个巨大的谜团,白雾一眼遮住眼前。
这个问题真的已经困扰他太久了。之前她若即若离,非要离开,他还以为是她知道自己得了某种隐疾,命不久矣。
他不愿多想,不敢多想,只想争分夺秒和她在一起,不去想将来那些让他无法面对的离别。
可如今她这么一番话,虽然让他心惊疑惑,却也从侧面证实,他之前的猜测全是错的。
他突然淡了通开奇经八脉的心思,只想赶紧睁眼,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的担心,擦去她的眼泪,好好问问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一直被她藏在心里,折磨着她,也折磨着他。
然而他周身穴道被强行封住,没有一时半刻也冲不开。
少年心急如焚,听着她的哭声,十分想睁开眼看看她焦急的模样,想张开嘴安慰她他没事不要怕。
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心头像是长了荒草,乱糟糟的。
突然,他感到手上的蛇石被取下,贴上他虎口间的伤口上。
耳边是少女类似更咽的哭泣声,夹杂着她断断续续的低声呢喃。
“他是……你不会让他有事的,对不对,老天爷”
“只要他能醒过来,我愿意接受宿命,与他天各一方,此生不复相见……”
什么
宿命
天各一方,不复相见
狗屁的宿命!
这个狠心的女人!不知信了谁的鬼话,又在打主意离开他的身边!
可恶!
少年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气,也不知道是气那个跟她胡说八道的人,还是气她信那些怪力乱神,总之气得他真想开口骂人!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张开嘴上面,电光火石之间,丹田处浩荡的内力突然震荡,冲开了会阴穴!
如同石门被洪水顶出了一丝缝隙,很快,后面的洪水争先恐后地倾泻,将石门一点点冲开,势如破竹,一路上冲!
曲骨、中极、关元……廉泉,如同突然从地下冲出的喷泉,一路冲力迅猛,节节高攀,最终顶开最后一个位于嘴唇下的承浆穴!
至此,任脉十一处穴道全部通开!
“晴儿!”
少年猛地睁眼,脱口而出。
大汗淋漓,心焦难耐。
辛晴惊讶抬头,目中泪水盈盈,还残留方才的紧张后怕,然而眼神却逐渐露出惊喜。
“你醒了!”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她一下子扑到少年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刚才,我还以为你快死了……”
“傻丫头。”少年一把回抱住她,原本的千言万语,想要质问的那股怒气,全都化作一股酸涩的心疼。
像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最后下的却是淅淅沥沥的柔雨。
少年因为爱上一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会了收起利爪,敛去暴戾。
他不想吓坏她,伤到她,尤其是,她已经因为他刚受过一次惊吓。
于是,他几乎下意识就选择了按捺疑惑,隐忍不发,将那些沉重的东西先埋在心底。
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安慰怀中因为担心而吓坏的姑娘。
少年轻吻着怀中人的额头,声音低柔温润,“我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死呢?我还没娶你过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