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笑着道,“那道是鸽蛋烩银耳,润肺和胃,补肾益气,给您当宵夜的,这会儿不能掀开,怕跑了热气,待会儿会凉。”
柳老太太十分赞赏地点头,搁下筷子,擦擦嘴角道:
“这顿饭你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该赏,你拿着银匣子的钥匙,自己看着赏吧!”
春娘这才笑了笑道: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还是得您拿主意呢!我娘这两日顶替黄婶儿当值,今儿差点晕倒。因而这顿饭并不是我娘做的,是我娘认的干闺女——晴儿那小丫头做的!”
“上次您从二夫人手下救了她,小丫头可一直都记着您的大恩呢!隔三差五的念叨您!她千方百计找奴婢打听了您的脉案,这不,绞尽脑汁,废了半天劲,做出来这些药膳。”
“她家中原就是种药材的,对这些药理颇通一二。正是因为知根知底,奴婢这才敢把她做的药膳呈上来,要是换了别人,奴婢定是要亲自试了毒才敢端上来呢!”
不愧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不动声色,就给所有人邀了功,顺便又拍一波老太太的马屁。
柳老太太是信佛之人,最信因果循环,听了这话可不是得笑逐颜开。
“呵呵呵,冥冥之中,竟结下这番善缘那就把她叫来,让我好好瞅瞅。”
——
厨房里,辛晴和林婶子正围着小桌子吃饭。
老太太的饭,每一道菜她都留了一些给她干娘。
想菜单的时候,她就已经连她干娘也考虑进去了,这是她藏的一点私心。
“干娘,这道白术黄芪鱼肚汤,其实是专门给您做的,我想着老太太估摸不太爱喝,所以大着胆子给你多留了些,您快把这全喝了。”
林婶子目光慈爱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晚你做下人饭时,故意熬了一大锅红糖粥,还偷偷往里面放黄芪,也是为了干娘吧”
辛晴嘿嘿一笑,“这都被您瞧出来啦我这假公济私伪装的也太不好了。”
“您的气虚之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得花时间好好调养一下。回头我给您写个食谱,往后您就照着上面的方法吃,管保您面色红润有光泽。”
林婶子纳闷地看着她,“往后听你这话意思,你这是不打算在这儿呆了”
辛晴顿了顿,目光有些伤感。
她的打算,是置办个宅子,把干娘接过去,这样也算有个家了。
然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在广阔天地闯出一番事业,然后才有资本过想过的生活。
干娘刚认了她当闺女,如今却又离别在即,让她如何能轻易开口
辛晴张了张嘴,正打算委婉地说出来,就见一个小丫鬟进来道,“晴儿姐姐,老太太要见你,快随我来。”
辛晴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林婶子,问小丫鬟,“你确定是见我”
小丫鬟笑着道,“那还有假老太太亲口说的,要不是春娘姐姐离不开,她一定会来喊你的。”
辛晴只得站起身,对林婶子道,“兴许是春娘姐姐知道干娘不舒服,这才让我去跟老太太回话。干娘您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林婶子笑道,“赶紧去吧,别墨迹了。”
不多时,辛晴到了春晖堂,一进门头都不抬便先行礼,“奴婢晴儿见过老祖宗。”
柳老太太还坐在饭桌边没起身,转头看到她。立时便满意得不行。
“是个懂规矩的,快起来,上前来,跟我讲讲,这些个菜都藏着什么名堂。”
辛晴装糊涂道,“老祖宗赎罪,奴婢只是负责洗菜淘米的帮厨,做菜的事都是林厨娘……若是老祖宗觉着这饭菜可口,不如让林厨娘来您身边,天天给您变着法子做”
柳老太太听她这话,先是一愣,后又呵呵笑开来。
“你替你干娘邀功,却不知你干姐姐早就替你请了功,你们姐妹俩,倒都是实心眼的好孩子,好,好!”
春娘立在一旁,抿唇笑着,佯装吃味道,“我这妹妹可比我孝顺呢,我娘眼里心里如今可只有我这妹妹一人,早不记得我了。我可不敢贸然顶妹妹的功劳,被我娘知道了,肯定要拧我耳朵。”
柳老太太被她哄得哈哈大笑,点着春娘道,“这可真真是个醋坛子了!越发的促狭了!”
春娘装不高兴道,“您可不能把我这妹妹留下,否则,她将来肯定要越过我去!到时候,您肯定也会偏心她的!”
柳老太太越发笑得大声,伸手直拍春娘的手,“这我可不能答应你,这么可心的人儿,又懂药理,有了这个宝贝,我老太婆再也不用喝那些苦药汤子了,必须要留下!明儿就喊你娘搬来小厨房,这丫头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了。”
辛晴本来十分高兴,听完最后一句,顿时愣住,下意识转头看向春娘,就见春娘抿唇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
辛晴顿时明白,春娘这是故意让她在老太太眼前露脸,大有让她接班的意思了。
在老太太身边服侍,是这府里待遇最好的差事,主子和善,活轻不累,又风光体面。
况且,春娘大约也是不放心林婶子便只身一人在府里,所以提拔她,让她和干娘互为倚仗。
如此一来,打算赎身的事,似乎更没办法开口了。
辛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
晚饭刚过,天却早已黑透。
花园子附近,因为闹鬼的传闻,连个人影都不见,四周阒寂无声。
突然,不知哪来一阵猫叫,声音古怪得很。
不多时,一个女子的身影悄悄从墙上的后窗翻身出来,落地的时候,她似乎重心不稳,左腿稍稍失了力,差点没摔倒。
然而还没等她摔到地上,墙下等着的男人便立刻抱住了她,连抱带拖地将她扯进了假山丛中。
“啾唧!”
“啾唧!”
几声暧昧的亲吻声过,男人兴奋的声音伴随着粗喘,在中空的假山洞里回荡。
“心肝儿,想爷了是不是,别急,爷这就弄得你欲仙欲死……”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女子突然叫了一声。
“啊!疼……”
“心肝儿,这儿怎么回事怎么受得伤”
女子不答,低低抽泣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声音再次响起,透着恼怒,“那个毒妇!老子迟早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