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
区区几天没见,父亲好像苍老了十多岁。
一身崭新沉稳的黑西装,戴着简约大气的银框眼镜,一头白发显尽苍态,端坐沙发上喝咖啡的气质,还是那么优雅高贵,万人之上。
“爸。”我牵着玄晔下楼,出现在他背后。
他怔了下,随即赶忙放下手中咖啡,扭头瞧我,面容憔悴老眼含泪地惊喜与我道:“孩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爸,我没事了。”我迎上去握住他的一双手,虚弱地笑道:“让爸妈替我担心了,我妈呢?”
父亲牵着我的手和蔼道:“在家里养病呢!她暂时还不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你昏迷的这几天,她都往这跑了无数次了,要不是女婿和这位白虎大仙一直在耐心安慰她,她可能早就急疯了。
昨天回去以后受凉感冒了,一早发烧烧到了三十八度,我喂她吃完退烧药后就强迫她老实在卧室中睡着了,她放心不下你,非想来看看你的情况才安心,所以我就替她过来瞧瞧你的情况,这样等回去了给她说一说,她也能放心了。”
解释完,父亲又拍拍我的手欣慰道:“醒了好,醒了好啊!爸妈每天都在盼着你能转危为安,家中的佛堂每天一炷香,一日都不敢断……感谢上苍,终于让我的女儿醒过来了!醒了,是不是就代表,不会再出事了?”
玄晔走过来,搂住我的身子,轻声道:“暂时是不会有事了,过一阵子,本君再送小染去别的地方求药。”
父亲听完也放心了,颔首叹道:“那就好。这段时日,麻烦你了,让你受累了。”
玄晔温润回应:“不麻烦,自家夫人,何谈麻烦。”
白榆闻言凑上来附和:“是啊,这可是他老婆!虽说青染现在已经认祖归宗,有亲生父母了,可你们也都年纪大上岁数了,总不能像他一样没日没夜的操心青染,衣不解带地伺候在青染床前,身体会吃不消的。
再说青染现在已经嫁人了,这古人不都说了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子将终生托付于男子,男子理应在女子需要时,照顾好她。
她现在有老公了,玄晔身为她的丈夫,她生病理应由玄晔来守护她。更况且,青染变成现在这样……不也都是为了玄晔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二老啊,就放心在家中等消息就是了!
把青染交给我们,保管万无一失!当然,您就算是不相信玄晔,也要相信本王啊,本王可比玄晔靠谱!”
听着白榆一番不要脸的疯狂自夸,玄晔冷了眸色,颇有敌意的沉声反驳道:“父亲是本君的岳父,怎会不相信本君相信你?你白日做梦!”
我爸一更,顿时被惊得瞪大眼睛没话说。
白榆吊儿郎当地抱胸故意调侃玄晔:“你这人也忒小心眼了些,怎么这个醋也要吃,本王不是假设一下么?”
“本君看你就是觊觎本君夫人的美色!”玄晔占有欲极强的一把将我搂紧在怀里,目光警惕地防备着白榆:“兄弟妻不可欺,你休想从本君岳父身上下手,好接近本君夫人!”
“我接近你夫人?”白榆好笑挑眉道:“我接近你夫人还需要利用白伯父么?我明明可以直接接近的好不好!”
玄晔冷漠警告他:“你、休、想!”
白榆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咱不带这样的……白伯父,管管你女婿,他疑心病又犯了!”
我爸瞧着玄晔一副要藏紧我,防着别人抢的做派,也拿他没法子地轻声咳了咳,安慰道:“女婿放心,我们白家只认你一个女婿,别人是不可能对你有威胁的。何况,小染的心可都在你身上,别人抢不走的。”
“那是自然。”玄晔抬了抬下巴,不将白榆放在眼中:“我家夫人眼光可好着呢,不是什么男人,都能看得上眼!”
白榆:“……”
我对这两人,深感无语啊,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吃醋拌起嘴来……
我爸在家里坐了会儿,来看过我,见到我安然无恙苏醒了,就松了口气,起身打算先回家告诉我妈这个消息:
“有女婿照顾小染,我和雅云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雅云那边还需要我去陪着,小染才刚醒过来,还是要以休息为主,晚点我让小张送点燕窝补品来,你这几天多吃些,得养养身子。”
我乖乖点头顺从了父亲:“好。爸你安心就好,有玄晔在,我暂时死不了。”
“不是什么死不死得了。”父亲目光慈爱地看着我,不忍心道:“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你这样,我和你妈怎么能不担心!这几天,我这心里头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胸口闷得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生怕哪天,哪个时间,就收到你们的消息,说你不行了……你从小虽不在我们身边长大,可是我们对你的爱,不比寻常父母对心爱女儿的少!
爸妈要是都不在了,自然也就操心不了你了,可爸妈现在还活着,看着你受罪,连还剩下多少日子我们都没底,你让我们,怎么能不害怕……
哎,罢了,既然女婿都已经给我们准话了,我们相信女婿,也相信我们的女儿,能熬过这一难。”
我抿唇冲父亲笑了笑,尽力在他面前表现得无忧无虑:“嗯!爸,我也爱你们。等我好了,我就回家看望你和妈,我们一家人,会完完整整,一个都不少的。”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叹了口气,鼓励道:“好孩子,爸妈等你回家。”
“好。”
送走父亲后。
我回到客厅,正经地问玄晔与白榆,“你们真的有办法救我吗?还是说,刚才的说法,只是为了稳住我爸?”
玄晔倒了杯热奶茶送给我,柔声回答:“是真的,不是在诓骗谁,小染,过一阵子,你身体好些了,本君便带你去始空山求药。”
我捧过奶茶:“求药?找谁求药?”
“天帝,我们的师祖。”白榆接上玄晔的话,双臂背后坦言道:“玄晔上次去始空山求见他,终究是起到了些作用。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皮囊瞧起来甚至像是我们的同龄人,可心态,早就老了。
当年师尊陨落,他痛心不已,下令斩杀玄晔,他老人家心里也不好受,如今玄晔卑躬屈膝地跪在他的行宫前向他服软认错,还受了他几招神力,他看见玄晔是真心悔过了,怎会不心软。
再说,你可是他……他舍不得见死不救的,慈父之心,明君之仁,会令他设法放你一条生路的。”
“服软认错,受了他几招神力……”我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玄晔,心疼拧眉:“你受伤了?严重吗?他下手是不是挺重……给我看看!”
我伸手就往他胸口乱摸,可他,却握住我的手指,温和安抚:“不严重。天帝那几掌神力,是我该受的……受完,他消气了,就能对你出手相救了。区区些许小伤,换我夫人一条命,值。”
“玄晔……”我内疚凝噎。
白榆在一边帮腔:“是啊,勿说是区区几掌神力,便是师祖气急将他打的半身不遂,只要能换回你的性命,便是值得,血赚!”
昂头长叹一口气,白榆悠哉感慨道:“我倒是真没想到,小玄子竟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真汉子!去求师祖救命这一招,我之前怎么偏偏就没想着呢!
我还以为,小玄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同天上的神们有个什么瓜葛了,他与师祖之间的隔阂那么深,若换做旁人,必定是执拗的不肯同师祖服软,求谁,也不会拉下脸面去求师祖。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就用了一夜的时间便下定了去始空山拦住身在行宫的师祖救命的决定。这一点,在下由衷佩服。”
“所以当初我们都猜对了,你去求见天帝,就是为了换我一线生机。”我亏欠他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深呼吸,揉了把我的脑袋宠溺道:“这不是害怕护心果有个万一么。不过,师祖当时并未直接答应我,是以,护心果被毁掉的时候,我才会想用自己的龙骨,换你活着。”
“说起来你们两人都是个硬性子,一个要给,一个拒接,那场面,我再出现的晚点整个天庭肯定都知道你们俩的英雄事迹了!”
玄晔回眸扫了白榆一眼:“本君离开不知山后,你没跟回来,是去了始空山?”
“是啊。”白榆负袖解释清楚:“那夜我是打算跟你一起回来的,但师祖突然传令让我去始空山见他,我本来想和你打声招呼来着,可你跑得太快了,我一不留神你就没影了。
师祖那边催的又急,我就只好先过去了。
过去之后,师祖下了道口谕给我。”
说到此处,白榆忽然不怀好意的冲我们坏笑:“要不要猜猜师祖下了什么口谕?”
我与玄晔相视一眼,摇头:“什么?这怎么能猜出来?”
玄晔揣测道:“天帝出手救染儿,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条件,倒是的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