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干架(1 / 1)

“耗子哥,滚粪球,滚了粪球剃胡子,胡子没了刮眉毛,刮得眉毛光溜溜......”

“耗子眼,没眉毛,拿来黑炭画粗眉,粗眉又粗又难看,就像爬了两条蛆......”

......

又是阿三那毛娃子,顺口溜张嘴就来,这要是长大了不当个什么外交官,当真屈了他的天赋。

曹满怎么也没有想到,两条碳眉而已,竟然轰动了半个老龙寨,自己就这么出名吗?

这一路走来,他感到自己的脸皮好像又厚实了不少,胸怀也比以前开阔许多。

他人说笑由他人,我自巍峨心不动,这便是曹满全新的境界。

总算是问到了海子的住处,曹满长出一口气,真不容易啊!

随即他迈着萝卜腿,一溜烟顺着路跑了下去,剩下大伙意犹未尽的欢声笑语。

海子的家在寨西头,十分偏僻,这也和海子孤僻的性格有关。

老龙寨也就上百户人家,户数不算多,但地方绝对不小。

当初要不是这里是个坝子,四面环山正好有这么大块平地,寒岳他们也不会想着在此处开辟自己的家园。

一口气跑出好远,附近渐渐人烟稀少,曹满这才放慢了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下虚汗直冒。

“呼......”

“怎么回事?是不是上了岁数的缘故,才跑几步就累得厉害。”曹满擦了擦汗,有些疑惑。

“不对啊?”

“人到三十壮如牛,正值壮年,身体不应该这么差,记得前几天还能和血刹老僵过过招,那时也不见有这么累,怎么现在反而不行了呢?”

曹满抓抓脑袋更疑惑了。

“难道是昨晚酒喝多了的原因?”

“嗯,肯定是这样,都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下山猛虎,看来以后要多注意点,少喝酒,少贪财......”

“去你的,爷们不喝酒还是爷们吗?曹爷穷得叮当不响,不贪财下半辈子怎么过?怎么伺候干爹,怎么成家立业!”

眨眼的工夫,曹满便把金玉良言忘到了九霄云外。

看了看前方,风景倒还不错,绿树成荫,小草铺地,野花芳香,远岭叠峦,云霞万彩......

风景虽好,却没有观景之人,这会儿曹满哪有心情去欣赏什么美景,他在乎的是尽快找到海子。

“大爷的,这不折腾人嘛!都是老龙寨的人,却把家弄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怎么不把自己家安在山头上,一准让你看了朝霞看晚霞,吹了东风吹西风......”

曹满不爽的嘟囔了起来。

忽然,一声干哑刺耳的鸟叫从他头顶传来,声音很是难听,就像被碾子碾磨出来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什么鬼鸟,比夜猫子叫得还难听。”

曹满抬头一看,视野却被茂盛的枝叶遮挡,无法看清上面的情况。

“管他什么鬼鸟,曹爷赶路要紧。”没多想什么,曹满打算继续赶路。

这时,“吧唧”一下,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上。

用手一摸,黏黏糊糊,还带着一点热乎劲儿。

曹满连看都不用看,当即破口大骂了起来:“我去你祖宗的死鸟!在曹爷头上拉屎,你不得好死......”

也难怪曹满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就在两天前的夜里,他也是被一只恶鸟拉了泡屎在头上。

“呱,呱......”

恶鸟的叫声传来,似乎还带着嘲讽的味道。

曹满鬼火直冒三千丈,把头上的鸟屎一擦,随后叉着腰抬着头,拉开架势就准备对骂一场,谁知......

半空中一坨白花花的鸟屎徐徐落下,顺着曹满的视线,一个优美的直线下坠,不偏不巧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吧唧!”

曹满气抖着手把鸟屎从额头上抹了下来,鸟屎湿热黏糊,味道腐臭腥浓。

“哇呀呀!你这恶鸟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暴吼一声,曹满撸起袖子,双手抱住树干,手脚并用,以爬山虎之姿,狗熊爬树之势,“蹭蹭蹭”萝卜腿直蹬,一个劲儿的往树上蹭去。

这会儿,曹满又找到了在将冢墓寝中爬棺材板的感觉,只是抱着的这棵大树又高又直,难度比起当初爬棺板那会儿,难了何止一星半点。

曹满费老了劲儿,也就爬了一米来高,这点高度,还没他蹦跶一下跳得高呢。

尽管如此,动了真火的曹满也满不在乎,依旧双手抱树,双脚乱蹬着在那拼搏。

......

“呼,呼......娘的什么烂树,是给人爬的吗?”

曹满躺在地上大气直喘,看着大树,气不打一处来。

“呱,呱......”

怪鸟的叫声持续的从树顶传了下来,像是嘲讽,更像是挑衅。

曹满累得不想动,火气也因为刚才的爬树运动消耗了不少,尽管有着怪鸟的鬼叫,他愣是忍着屈辱没从地上爬起来。

“贼鸟,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曹爷记住了,总有一日......”

“我闪!”

话才出口,一坨鸟屎从天而降,曹满眼疾手快,身子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哼!就这点能耐还想和曹爷斗......”

“我躲!”

身子再一动,又躲过了袭来的鸟屎。

“我闪......我躲......哈哈哈,怎么样?曹爷这身法不错吧!我闪......”

曹满躺在地上玩起了懒驴打滚的招式,还别说,玩得有模有样,阿亮见了都要拍驴蹄。

“打不到,就是打不到,我闪......我,啊......你个死鸟!”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个不慎,曹满还是着了道。

可恨的是,树上的怪鸟就像有着无穷的弹药似的,鸟屎一坨接一坨不见停,看得曹满触目惊心。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势不妙,曹满翻身起来,顾不上抹去身上的鸟屎,夺路狂逃。

他这一逃,树上的怪鸟跟着就追了过来,边追,鸟屎“啪啪”落下,连续攻击着下方逃窜着的目标。

曹满算是遭老了罪,剩下的这段路,他只有抱头鼠窜的份,没有还嘴反击之力。

直到离着海子住的茅屋进了,曹满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想都不想,一个蛮牛冲撞,直接撞开了茅屋的木门,一头冲了进去。

他这一下,可把屋里正暗自伤心着的海子吓得炸毛,一蹦子都能窜到房顶上。

小伙脸嘴差点都绿了,出于本能的反应,伸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举匕首就要刺下......

“耗子!怎么是你?”亏得海子眼尖,不等匕首落下,已经看清了来人的嘴脸。

这时候的曹满已经累得上气难接下气,别说开口说话,就是想把气喘顺当了都难。

“问你话呢?你为何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还有,你把我的门给撞坏了,说,你要怎么陪我?”

海子动了真火,本来好好的待在家里,缅怀着过往的点滴,怀念着逝去的故人,现在好,门都被人撞破了,他能不生气?

连珠炮似的质问,听得曹满同样闷火中烧。

娘的,没看见曹爷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还能说话,哪怕只是一句话,我不会先让你把门开开,省得我直接撞门!

哎呦!疼死曹爷了,什么破门,看着破烂,撞上去却结实,早知道翻窗不是挺好。

......

“耗子,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别以为刮了胡子画了粗眉,我就认不出你来,像你这白皮猪,就是把毛都刮了,剃个亮蛋我也认得出来!”

海子的话真够气人的,要不是曹满这会儿不便,不当场和他掰掰腕子才怪。

也怪,海子平时闷声闷气,话不多说,寡言少语,这会儿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也许是真气坏了,否则他也不是这般失去冷静。

“我说你耳聋了还是在装疯卖傻?再装我......”

“什么味儿?怎么跟屎一样臭?”

海子朝曹满身上一看,恨不得一脚把这不速之客给踢出去。

此刻的曹满除了脑袋保护得还算周到,衣服上沾着不少白浆浆的鸟屎,臭不可闻。

“给我滚!”海子怒吼一声,上前就想动手。

“慢......慢着!”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却差点把曹满给累死。

“你有什么话说!”海子瞪着眼珠吼道。

曹满连喘了几口大气,也算是把堵在嗓子眼的话说了出来。

“外,外面有恶鸟追......追我!”

“恶鸟?还带追人拉屎的!”

海子难以置信的把本就瞪大了的眼珠又瞪了瞪,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

心里虽然不太相信,但曹满一身都是证据,只是那些鸟屎的味道,非一般的鸟禽可以做到。

海子放下匕首,拿了苗弩来到屋外,朝四外瞅瞅,蓝天白云,夕阳余晖,鸟倒是有几只,但都是一般的山雀,哪有什么恶鸟?

“耗子,你不会是故意找事耍我的吧?”

回到屋,海子还是很难相信对方的话,认为这一切都是曹满为了捉弄他使的诈,故意找些鸡屎糊弄他,至于味道为何这么冲鼻这么臭,他也懒得去想。

曹满一听,恨不得巴掌老拳招呼过去,敢情这半晌的时间,对方根本就不相信他。

“先,先给我喝......喝口水,我再解释给你听。”曹满口渴难耐,这会儿只想先喝个水饱。

“没有!”海子回了个干净利落。

“你......”

“屋里没有,要喝自己去院里打井水。”海子白眼一翻,很是不爽。

得,碰到头蛮牛,曹满只有吃瘪的份。不过提到去院里打井水,曹满一百个不愿尝试。

不说累不累,乏不乏,万一再遇到那只恶鸟呢?

曹满也纳了闷了,老龙寨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看着人杰地灵,咋就是出些凶兽猛禽呢?

阿亮不用多说,那凶驴凶名远播,人见人怕,花见花落。

这会儿又冒出来只恶鸟,叫声像哭丧的不说,还专爱往人身上拉屎。

那鸟屎一坨坨的不仅体积大份量足,还无穷无尽,大爷的,这恶鸟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肚里装得下那么多的屎吗?

曹满坐在屋里直喘粗气,海子像盯贼一样盯着他,好半晌,无言相对,好似王八瞪绿豆,针尖对了麦芒。

稍微喘顺当点曹满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

“你小子瞪什么呢?真以为曹爷吃饱了没事干,偏偏找你这头犟牛耍着玩来了?”

一开口,曹满就用不悦的口吻责备着。

“呸!谁知道安的什么好心,瞧你贼眉鼠眼的样子,怪不得叫耗子呢。”海子啐了一口。

“嘿!你这小子,怎么没大没小的?耗子是你叫的吗?懂不懂礼貌,要叫哥!”曹满一听就不干了。

“哥你个头,一个黑狗皮子还想在我的地盘耍横,滚回你的麻县去!”海子没好气的说道,还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听到这,曹满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小子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原来是嫉恨自己原来的身份。

记得那时在黑盘山荒庙的时候,自己好不容易从人脸香炉里爬了出来,对方二话不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像拎贼一样揪着把他丢了出来。

之后一路上对他是不理不睬,正眼都不看一下,现在更过分,嘴里不干不净,还翻着白眼吐口水,什么德行!

“小子,说话干净点,曹爷是做过黑狗皮,可那是当年的事,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从了善,我不许你侮辱我!”

“哼!就你这种昧着良心坑害老百姓的蔫蛋,就好比吃臭屎的狗,永远都改不了本性!”

海子的话骂的难听,曹满一下就急了眼。

“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咋滴?蔫蛋!”

“你再说一遍!”

“蔫蛋!”

“哇呀呀,曹爷不发威,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曹满怒目暴突。

“来啊,我怕你不成!”海子蹭的站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蛮样。

眼看就要动手,曹满滴溜溜打量了一下对方虎背熊腰的体格,再看看自己这身板猪肉......

“有种你再骂曹爷一声?”

海子......

“怎么,不出声了吗?告诉你小子,最好给曹爷认个错,也许我这人宽宏大量还能饶了你,敢牙嘣一个不字,你小子就等着......”

本以为唬住了海子,谁知曹满猖狂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海子一个猛虎扑食冲了上来,一下就把他按翻在了地上。

骑在曹满身上的海子抡起老拳,左一拳右一拳揍了个满堂彩,打得曹满嗷嗷直叫。

“小子,住手!我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喂!没听见吗?别再打了,再打我让虎爷来收拾你......”

“还打?哎呦呦,别打了,再打曹爷可还手了......”

曹满不叫喊还好,越叫唤海子揍得越凶,揍到后来曹满疼得哭爹喊娘,一急眼,张嘴像狗娃子一样开始了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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