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哔的心情恐怕不过如此
不,比这种心情还要闷燥和憋屈。
感受着随时可能降下的灾祸,耳朵还要被糟蹋,关键是没发反抗,那滋味就像在油锅里煎着炸着烤着,等熟了一面,翻将过来,再煎再炸再烤
响锣敲破鼓的歌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高高山上一枝花,阿妹喜欢它,花儿红红山儿高,不知谁人采?”
“高高山上一枝花,阿哥喜欢它,花儿红红山儿高,我要亲手摘!”
“哈哈哈”
这顿嚎歌外加几声猥琐的笑声,听得是如此心惊肉跳,有生以来第一次,段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索命魔音。
歌声能悦人,同样也能杀人,现在便是。
段虎怒挫钢牙,耗子,你有种,喜欢唱歌是吧?相信虎爷,有朝一日我让你唱个够本!
歌声依旧,听者咆燥,弩箭森寒,星芒烁烁。
随着歌声的起伏跌宕,箭孔中的弩箭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颤动,每动一下,段虎的心脏都不由自主的颤悸一下。
眼看上百支寒光凛凛的箭尖就要到了发射的极限,段虎的心情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忽然间歌声一停,四周再次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段虎长出一口浊气,尼玛,终于唱完了。
事不宜迟,如果不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天知道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
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后,段虎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身体,随后轻缓的探出双臂,在双手的支撑下身体慢慢弓了起来。
看似十分简单的动作,此时却让段虎倍感艰难。
这一刻,他似乎能清晰的感应到死亡的气息,就徘徊在附近,仿若阴魂不散的游魂,密切关注着他,一旦发现他犯下任何细小的错误,就会立刻把他拖入永无天日的地狱深渊。
缓慢的将左脚踮在身下,略微停顿后,又把右脚慢慢朝后迈出。
只要能顺利的完成助跑的姿势,配合爆发力以及敏捷的动作和敏锐的观察力,段虎相信他能有很大机会逃出弓弩阵的射杀范围。
一寸,两寸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停止了一般,是如此的缓慢。
煎熬中的段虎早已大汗淋漓,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衬衣紧紧贴在了上面,湿哒哒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还差半寸的距离就能完成助跑的姿势,段虎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就等着完成的瞬间开始爆发,就在这时,曹满刮噪吵杂的怒喝声传来进来
“他娘的,原来是只野兔!敢在背后吓唬曹爷,我要扒了你的兔皮!给我站住”
瞳孔急剧收缩,段虎感到心脏如同骤停般猛的一滞,浑身都不好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令他更炸毛的事情发生了。
砰!
巨大的枪响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徘徊在了密道中,震得四周嗡嗡作响。
段虎气炸心肝肺,挫碎口中牙。
耗子,王八蛋!
电光火石间,段虎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冲了出去,几乎同一时间,成片的弩箭就像飞蝗一般射下,箭羽的破空声顿时响遍了整个密道。
很快,地面上便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弩箭,直到最后一根弩箭落下,密道里再次归于了宁寂
密道的尽头,段虎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心脏快速跳动个不停。
好一会儿,等气息渐渐顺畅后,他看了看肩膀上插着的那支弩箭,心里一阵的好气。
这个亏吃的,真特么的暴!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留着曹满在外面把风,一脚踢回麻县还能落个清静自在。
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段虎牙根发痒,可能的话,他真想一口生嚼了这个损货。
咬紧牙关,伸手抓住肩头上的弩箭,接着用力往外一拔,直接把带着血肉的箭头给拔了出来。
“呼”
看着手中的弩箭,段虎长出了一口气,皱紧的眉头此时也稍微舒展了一些。
把手中的弩箭往地上一扔,段虎出手如电,快速点了几下肩膀附近的穴道,等伤口中的血势止住后,他拿出药膏涂抹在了上面。
药力很快发挥了作用,不大工夫,清凉的感觉取代了火辣辣的疼痛,段虎活动了一下肩膀,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勉强没有什么大碍。
从地上站起来后,段虎用重新点燃的火把照了照四周,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是密道的尽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上分别雕刻着两个背生双翼的魁梧大汉,各自手持鬼头长刀,如同两位怒目金刚般站立不动。
一见铁门,段虎就有些怵头,刚才的经历他还心有余悸,没想到才破了蠡骷鬼门以及弓弩阵,现在又碰上了两扇刻有翼人的铁门。
片刻过后,段虎驱散了脑中的杂念,仔细观察着两扇铁门,特别是上面的翼人图像,让他记起了此前赵所长曾专门提到过的自杞国以及相关的线索。
“莫非铁门上的翼人图像是自杞国民崇拜和向往的雁人?”段虎双眼一亮,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激动之色。
仔细观察了一下被红锈遮盖住的翼人图像,尽管很多细节的地方已经无法看清,但大致的轮廓却还能辨认出来。
“深目、长身、体格高大魁梧、锦缠椎脊、金环约臂不会错,这些正是自杞国人的样貌特征”
“咦?这不是赤焰飞虎图腾吗?”
等段虎把目光投向了两扇铁门的合缝处,他惊讶的发现合缝处的图案,和虎千斤捡到那块红陶残片上的一模一样,虽然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但是经过段虎的再三辨认后,他能肯定这就是赤焰飞虎图腾。
“难道这座荒庙的下面就埋藏着自杞国的墓群?”想到这,段虎的心情更加激动了起来。
“不对,如果真是自杞国的国墓,为何从规模和构造上来看又有些不太对劲呢?”转眼段虎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即便是那些帝王将相的墓冢,从规模上来看,不是雄伟壮观,就是气派十足,更不用说是代表着一个王国的国墓。
就算自杞国是偏邦之地的一个小国,但是作为国墓,再怎么说也不会这么寒酸,就一个密道再加俩墓门,对了,还有一坑,比茅房稍大点的坑。
如此小家子气,这是国墓应有的派头吗?
况且把一国的国墓修建在一处荒庙的下面,不伦不类不说,岂非显得太过儿戏?
除此之外,最让段虎感到疑惑的地方便是头顶上的这座荒庙。
自古以来寺庙除了是静修参佛之地外,还是供奉着诸天神佛的庙邸,以便受万民香火,弘扬佛法之妙义。
如此圣洁神圣之地,怎么可能盖在墓冢的上面?
除非
是为了镇煞驱邪之用,利用无上佛法之念力,度厄济危,超度冤魂。
但就算如此,单单一座小庙,有那么强大的法力超度那么多的怨灵吗?
要知道,这可是自杞国的一国之墓,那么多的殉葬者,怨气冲天,阴煞逼人,别说一座小小的寺庙,就是十座金光法寺,恐怕也镇不住。
段虎冥思苦想,却百思不得其解,掌握的线索以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把他绕得云里雾里,缥缈无踪。
转而段虎自嘲一声,
“麻痹球球的,想那么多干嘛?既然真相就在铁门的后面,打开它不就真相大白了。”
然而等他打算开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问题来了。
和其他的铁门不同,这两道铁门除了门上雕刻的图案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就是连个门环都不见,更不用说什么机关一类的东西,似乎当初设计之人就不想让这两扇铁门被开启一样。
段虎冷哼一声,“故弄玄虚,如果真的不想被人开启,何必要修两扇门挡在这,不如直接用铁水封死还干净利落一些。”
显然,眼前的这两道铁门一定暗藏着什么玄机,如果无法破解玄机的话,一旦强行开启势必会触发难以预测的危险。
围着铁门来回转了几圈,段虎铁筋蹦起,来了脾气。
怕了不做,做了不怕!
如果是贪生怕死,当初他就不会深入虎穴替父母报仇,更不会远走他乡,加入九锡虎贲,干了倒斗的行当。
现在因为一道铁门而畏手畏脚,他还算是那位天不怕地不怕、侠肝义胆、豪情万丈的段虎吗?
要不,先试试?
克制住暴躁的情绪,段虎伸出双手,把手掌贴紧在铁门上,入手的感觉冰凉无比,带着微微的刺骨寒意。
试着推搡了一下,厚重的铁门轻晃了两下。
有门!
眼珠一亮,段虎看到了希望。
不怕门晃荡,就怕门不动。
收回手掌,做到心中有数的段虎往后退出了两步,随即气贯右腿,把卯足了劲的右腿用力蹬向了两扇铁门的合缝处。
哐
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铁门被段虎一脚踢开,巨大的声响不断徘徊在寂冷的空间里。
就在铁门开启的瞬间,段虎收回右腿机警的躲到了密道的后方,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片刻过后,见没有丝毫的动静,段虎顺着墙壁的边缘又靠了过来。
来到铁门附近,他轻扶着门框,同时探出了自己的脑袋。
入眼处漆黑一片,即便有着过人的目力,也难以看清门后的环境。
试着把手中的火把抛了进去,借着火光段虎快速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谁知也就一两个眨眼的工夫,火光突然一熄,就像被吞噬一样彻底消失在了黑色的空间中。
啪嗒!
火光消失之后,火把落地的响声才传了过来。
段虎眉头一皱,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突兀,一阵狂风毫无征兆疾驰而来,风速之快、风势之强,段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吹得身体倒退而出。
寒冽的狂风阴冷无比,吹刮在他的身上如同堕入冰窟一般,寒冷刺骨。
一连退出三四步的距离,段虎这才勉强站稳了身体,谁知下一刻
好似雨点一般的液体顺着他的耳旁飞驰而过,带出了低低的啸音。
段虎大吃一惊,正想闪身避让,却感到左脸一凉,就像被一滴雨水溅在了上面一样。
“糟了!”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这一刻他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出,不过片刻的工夫,段虎感到半边脸颊就像燃烧起来一样,炙热、灼痛。
轰!
在狂风的宣泄下,两扇铁门重重地合拢在了一起,随着几声呜咽的风声,风散物宁,密道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段虎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脸上那块有些焦黑的伤口,心里一阵的后怕。
刚才的情况真是惊险万分,要不是密道里的地面上有着几滩积水,恐怕他的半张脸都要被那滴诡异的液体腐蚀融化。
危急关头,段虎用冰凉的积水一遍又一遍冲洗着脸庞,之后又拿出师门秘制的药膏涂抹,这才勉强化解了毒性,保住了自己的左脸。
待脸上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段虎苦笑一声,心里憋闷到了极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后两回遭遇危险,不得不说运气背时到家。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段虎把重新点燃的火把照向了四周,火光的照耀下,点点银色的荧光闪烁不断,看上去晶莹迷幻,绮丽璀璨。
然而正是这些看似美丽的银点珠光,却如强酸般危险十足,令人退避三舍。
段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靠近后他把火把探了过去,入眼的是一滴好似水珠般的银色液体,圆润剔透,米粒般大小,不仔细辨认的话,会误以为是一滴水银。
掏出一根火柴,段虎试着把形似水银的液珠挑到了上面,奇怪的是,液珠依附在火柴棍上非但不会掉落,还会顺着微微倾斜的角度缓慢的移动着,移动间液珠不会分散,始终保持着固有的形状。
段虎提鼻轻闻了一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滴看似漂亮的液珠,味道却十分的难闻,酸臭不说,里面还掺杂着一丝可怕的气味,刚才不过是闻了一丝,段虎便感到一阵的不适。
“莫非这是闇水!”
段虎内心震动,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铁门,心里一阵的发苦。
“闇水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