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还在持续发酵。
等扬大志几人先后被撂倒后,当即惊动了大厅里的其他警员,这些人根本没闹清楚状况,还以为虎千斤是寻衅滋事来了,当即各抄警棍冲了上来。
虎千斤也豁出去了,打一个也是打,打一群也是打,既然没道理可讲,不如动手开干!
噼里啪啦,哎呀妈呀!
噼噼啪啪,额的个娘!
乒乒乓乓,娘嘞个娘!
嚯,警所大厅里杂乱不堪,打骂成片,哭爹喊娘,这叫一个热闹!
虎千斤真够厉害的,人如其名,雌虎千斤威,小兽满地爬。
藕臂一挥,风车呼啸,巴掌一削,遍地惨嚎。
最倒霉的就是扬大志,人在昏迷中,被虎千斤薅住脚脖子抡了起来,抡一圈倒一片,几圈下来,无人再敢近身,至于扬大志
不提也罢,反正没了人样子。
不大工夫,警所大厅彻底变了模样,刚儿还威严庄重,神圣庄严,此刻一地鸡毛,满目疮痍。
椅子,碎了。
桌子,掀了。
文件,遍地。
人员,趴地。
放眼望去,最出彩的还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地哀嚎着的警员们,满脸桃花红,双眼烟熏妆。
好一副祖国江山一片红,奇峰峻岭墨如汁的雄壮美景。
这一下没人敢动手了,虎千斤薅人像拎鸡,抡一个丢一个,谁受得了?
最后,大伙无奈之下,只好让斜眼三去通知赵所长,其他人只围不攻,暂时和虎千斤对峙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等虎千斤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周围的警员们捂脸的捂脸,吹胡子的吹胡子,瞪眼的瞪眼,恼怒中带有几分惭愧惭愧中又透着几分尴尬。
曹满,“呵!”
真够精彩的,可惜没赶上趟儿,否则大可一饱眼福,不用在这遐想连篇,多不过瘾。
事情的始末在清楚不过,错不在虎千斤身上,错在色胆包天的扬大志,不好好管教杨老二,想翘头?嘿嘿,这下缩头了吧!
曹满咂咂嘴,这件事不好办呐!
尽管错在扬大志身上,问题是虎千斤大闹警所,还打伤了这么多的警员,从法律的角度来说,这场官司打起来的话,吃亏的那人一定是虎千斤不可。
咋办呢?
深知官场黑暗的曹满很是为难,有心帮衬对方一把,可是却有些无处下手。
人微言轻,光靠他自己的力量,断案?
断卵子的案!
除非
寻思间他看了看身后的段虎,对方轻轻一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明白了,铁汉柔情,显然黑大头动了恻隐之心。
有了段虎作为靠山,曹满的底气立马足了起来,只是,他觉得有些好笑,莫非黑脸相中了虎千斤?
若非如此,一个非亲非故,素未蒙面的野丫头而已,至于段虎如此用心?
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曹满已尝人事,作为男人来说,还算完整,可段虎呢?
就一黑脸光棍,成天打打杀杀,晃眼老大不小了,再不考虑一下婚姻大事,恐怕老段家的棺材板都盖不住咯。
这就叫糙汉也有思春时,该出手时就出手!
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呢?
曹满暗中一笑,这个月老他是当定了,俗称媒婆说媒,牵一线红绳,续一段姻缘。
就在曹满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虎千斤不耐烦的问道:“我已经把事情说完了,现在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呵呵,姑娘莫急,办案除了要被告人的口供之外,还需要受害人的供词,除了人证之外,什么物证、旁证这些东西都不可少,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到时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曹满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这么麻烦?我还要赶着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回家呢。”虎千斤焦急的说道。
曹满无奈的耸了耸肩回道:“这没办法,既然事情被你摊上了,你就只能乖乖合作,否则我就是想帮都帮不了你。”
说完曹满转身回来到赵所长的身旁,对着段虎微微一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满,这件案子你要怎么处理?”赵所长开口问道。
“其实这个案子吧”曹满故作犹豫之后说道:“此案可大可小,最重要的还是赵所长您的意思如何了?”
赵所长眉梢一挑,小嘴真会吧嗒的,老子倒要看看接下来你如何瞎掰。
“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赵所长想息事宁人的话,我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毕竟事情的起因错在杨大志身上,千斤姑娘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我们只要还她一个清白,这样一来案子也解决了,老百姓听着也高兴,皆大欢喜。”
不等赵所长表态,曹满接着又说道:“如果说不想因为这件案子影响到警所的声誉,那我们大可直接拿下虎千斤,告她走私的罪名,再加上寻衅闹事,殴打警员这些罪名,至少也要做十年八年的牢。”
不等赵所长表态,曹满接着说道:“不过要是这样处理的话,我怕老百姓会不服气,特别是虎千斤来自于老龙寨,那里的寨民一个比一个凶悍,万一对方借机闹事,恐怕事情会闹大,到时就不好处理了。”
赵所长笑哼一声,瞧瞧,刚儿我咋想来着?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简单呐!
这时段虎也开了口,“赵所长,你是个明白人,懂得什么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古人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寒了老百姓的心。”
赵所长眉梢再挑,瞅瞅,又来个舞剑的项庄,不,是个黑脸。
花花肠子真不少,一套一套的。
赵所长脸子一拉,“段虎,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威胁我吗?”
“呵呵,赵所长深明大义,懂分寸知深浅,我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如何威胁得了你呢?就像耗子说的那样,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按你的意思来办。”段虎淡淡的笑道。
曹满接着话茬说道:“赵所长,你也不用这么烦心,照我看其实这个案子非但不是件坏事,相反还是一件好事。”
“噢?说来听听。”赵所长奇道。
“这不是明摆着嘛,对比起警所的颜面、警员的声誉,更重要的还是民心,如今的世道你我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可是国家的根本所在,我们何必背道而驰,丢了西瓜捡芝麻呢?”
赵所长默不作声,不是在思考曹满说得大道理,而是在权衡整件事的利弊。
如果这件事没有段虎横插一杆,如果虎千斤不是来自于老龙寨,按照他的意思,拿人,下牢,定罪,再简单不过,只是现在
见赵所长一脸踌躇,曹满继续攻心,“赵所长,法理不外乎人情,别犹豫了,你看这大厅里围满了多少老百姓?只要我们公事公办、奖惩有度,还虎千斤一个公道,相信所有老百姓都会鼓掌称颂。”
“这样一来,案子结了,还获得老百姓的拥护和信任,说不准上面的人听到风声之后非但不会为难你,还会发来贺电嘉奖你呢?”
曹满不愧是曾经的治安大队长,能掰会吹,嘴皮子的功夫没少白练,听着舒服,最重要的是句句在理。
只不过他的在理去却是建立在某些人的痛苦上,譬如还在昏迷中的扬大志几人,譬如那些鼻青脸肿的警员们。
思考再三,赵所长终于点了头,“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好了,不过有一点,就这么放了虎千斤可不行,怎么的也要让她小惩大诫,否则我们警所的人今后还如何在本县抬得起头来呢?”
“我办事您放心,交给我好了。”曹满拍了拍胸脯,又对着段虎挤了挤眼睛,小样子真够嘚瑟的。
有了赵所长同意,曹满再也没有了顾忌,肚皮一挺头一昂,气昂昂神纠纠的迈开八字小步,春风得意。
段虎哼了一声,耗子,有点飘啊。
来到扬大志几人身旁,曹满摇摇头,咂咂嘴,唉,何苦来着?
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哇!
活生生的报应,嚯嚯,报应不爽!
曹满挺开心,但是琢磨一下“报应不爽”四字,似乎有些不妥。
对咯,怪不得老子不爽呢,报应还不够!
抬腿,迈步,下脚
“啊”
臭泥鳅惨叫一声,从半昏迷的状态疼醒了。
挂着两条血鼻涕,怒睁狗眼一看,顿时火了,“谁特么踩老子脚了?”
“哦哟,不好意思,踩着兄弟的脚了。”曹满赶紧道歉。
可看在臭泥鳅的眼里
这是道歉吗?
尼玛,嬉皮笑脸,分明是在整人!
“曹满,你几个意思?”
“呵呵,刚才是意外,不过正好,既然你醒了,省得我再麻烦,兄弟,我想找你问一下刚才的案情。”曹满露牙龇笑着问道。
“问案情!你以为你是谁?”臭泥鳅更怒了。
“嘿嘿,老子不才,正好是此案的主审人,不信你问赵所长。”曹满指了指身后。
“你”
臭泥鳅不出气了,因为他回头一眼瞅见了赵所长阴沉似水的老脸子。
“兄弟,别闷声不出气,这样不好,大家的时间都宝贵,说说,刚儿发生啥事了?”
臭泥鳅气恼一声,“还能啥事?老子被虎姑婆揍了,这个野娘们,目无法纪,发凶斗狠,还不赶紧抓了她,以儆效尤!”
“原来如此。”曹满再抬腿,迈步,下脚。
“啊”
又一声惨叫,凉米线抱着脱臼的膀子醒了。
臭泥鳅眼角一抽,卧槽,还来?
和刚才一样,凉米线破口就骂,只是没等骂畅快便偃旗息鼓,没办法哇!今时不同往日,光辉加身的曹满,谁惹得起?
至于回答案情,凉米线够毒辣,“抓了这个野婆娘,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上烙铁,不废了她,老子自废!”
自废?
曹满一阵咋舌,这货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是
兄弟啊,今非昔比,真要是割了小毛蛋,你也没地去,啧啧,可怜咯!
问完了案情,曹满
抬腿,迈步,下脚!
“卧槽!”
折耳根怒吼一声,大梦方醒。
臭泥鳅、凉米线同时嘴角一抽,卧槽,又来?
“日,啊”
一声哀鸣,老火腿醒了。
臭泥鳅,凉米线,折耳根三人嘴角同抽,你姥姥的,有完没完?
依次问完了几人,曹满没再抬腿下脚,不是同情心作祟,而是扬大志已经那样了,别说踩几下,就是踩几十脚对方也不见得能醒来。
除非上烙铁,那玩意老过瘾,烫一下一溜烟,滋一下能闻见肉香,管你钢牙铁齿还是金刚铁骨,没几分傲气根本挺不住。
看着愤愤不平的四人,曹满笑了个和蔼可亲,“哥几个,案情我基本掌握了,至于如何结案,这个嘛”
曹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得四人抓耳挠腮,抓哪哪疼,挠哪哪痛,好痛苦。
“难,啊!”
俩字一出,四人当即不干了,“曹满,你可不能假公济私,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是自家兄弟,你的胳膊肘可不能朝外拐。”
“哥几个,先别急,听兄弟我慢慢道来。”曹满不急不缓的说道。
四人齐翻白眼,能不急吗?俺们都伤成啥样了?就等着结案后回家养伤,在这耗着?你耗得起,俺们熬不起!
“实话告诉你们好了,我是有心替你们做主,可是赵所长却不这么认为,说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有民心民怨等等乱七八糟的话,所以”
四人齐瞪眼,“所以咋样?”
“所以只能委屈哥几个了。”曹满怜悯的说道。
四人脸色一苦,不等哀怨一声,曹满的话又来了,“不过有一个法子你们可以试试。”
四人齐视曹满,目光灼热,内心骚动。
“赵所长这人面冷心热,只要你们哥四个一起去求情,看在都是弟兄的情面上,没功劳还有苦劳,兴许他心动了呢?”
“要不,试试?”曹满耸耸双眉,怂恿道。
四人齐刷刷的摇头,赵所长的脾气谁不知道,吐口浓痰能淹死人,找他求情?除非扬大志还醒着,就他哥四个,跟四棵杂草似的,划拉一下都能夭折。
曹满无奈的拍了拍凉米线那条脱臼的膀子,“啊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响遍大厅。
曹满,内心一片,哇哈哈!
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