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政四下扫视,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熊荣的茶杯上,心下一动,有了。
“熊主任对品茶很有研究啊。”
“还好还好,就是爱喝,没什么讲究,什么档次都能喝。”熊荣漫不经心接了一句。
林方政接着说:“好像我们厅领导都比较爱喝茶,而且还很有研究。比方说何厅,他就精通茶道,就他办公柜里,就摆了七八种高档茶叶呐。”
熊荣顿了一下,向林方政看过来,笑容不减:“是吗?我这可没那么多茶招待你哦,毕竟现在茶叶都不便宜啊。不过听你这么说,下次我们得一起撮着何厅拿出好茶来尝尝,别每次都拿着毛尖应付我们。”
“那必须的啊。有机会得到何厅家里去瞧瞧,看看他是不是私藏了一个屋子的好茶。”林方政机锋一转,“说到毛尖,不知道熊主任听过一种茶没有,叫什么口唇茶。”
“口唇茶?那是啥玩意。”熊荣疑惑道。
“又叫处女茶。顾名思义,就是安排一些未经人事的少女,用嘴巴采茶。”
熊荣惊讶道:“这是噱头吧,哪有这么干的。”
“还真不是哦。这个口唇茶现在好像都成了某个地方的文化名片。他们一个景区在招聘采茶女的时候,都明确要求长相漂亮、身材姣好,必须是处女,而且要是C罩杯以上。”
熊荣皱了皱眉:“这也太低俗了吧,弄得跟招募公关小姐一样,哪个鬼才想出来的点子。”
“要说谁想出来的点子,那可是咱们老祖宗的智慧啊。传说是唐朝一个太医想出来的,他向皇帝建议,让皇帝新纳的尚未宠幸的处女妃子,在清晨露水未干时分,跑到山上去用嘴采摘茶叶,然后存放在内衣里紧贴胸部,回宫后统一取下泡给皇帝喝。据说这样的茶叶沾满少女们的口津甜液、美汗,能发挥出独特沁养心脾、健康增寿的作用。所以又叫茶,现在就又被拿出来发扬光大了。”
“简直闻所未闻。”熊荣吃惊道,“这有个屁的功效,就是满足皇帝的恶趣味。现在拿出来作为噱头,也是满足某些人的怪癖罢了。”
“那是肯定,这样有用的话,嘉靖皇帝不早就修道成仙了。他半辈子用处女初潮经血去炼丹,最后修仙未成,反而把自己吃得重金属中毒了。”
“这个我知道,他干的那事可真是天怒人怨了。传闻他从民间选了一干多名8—14岁的少女进宫,目的就是取用她们的处女初潮炼丹。关键是为了保持这些少女的干净,不给她们吃饭,只让她们吃桑、喝露水,有不服从的就打,被打死了200多名宫女呢。所以最后这些宫女忍无可忍了,爆发了‘壬寅宫变’,差点把嘉靖给勒死。也是从这次宫变后,嘉靖就住进了西苑,二十多年再不上朝。有时候想,当时要把嘉靖勒死就好,兴许大明朝还不会衰败得如此之快。”
熊荣说得兴起,干脆放下了材料,大谈特谈。看来他还是一个明史爱好者啊。
林方政可不想跟他继续聊明史,他机锋一转,绕回了主题:“所以这些都是糟粕,奈何现在信者云云,还把这样的茶叶视为上品,价值高得离谱,已经严重背离的茶叶的本身价值。照这么搞下去,那些名茶,恐怕都要弄这么一出了。那跟封建王朝就没两样了。”
“是啊,对于传统文化,我们应该扬弃,发扬精华、舍弃糟粕。而不是什么玩意都继承下来。”熊荣说到这突然眯起了眼睛,“你……这么了解,不会是试过吧,这玩意应该不便宜啊。”
林方政假装无奈的摇了摇头:“害,我哪喝得起那玩意。这不是因为何厅是个品茶专家嘛,上次跟他闲聊时提到的,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呢。我问他什么味道,他也不说,就说得去采茶当地喝才最新鲜,最有味道。”
“现场喝?呵呵,那是喝茶吗?”熊荣一脸鄙夷的摇了摇头,显然,他听懂了林方政话里的意思。那是去喝茶吗?恐怕是商务场中的“品茶”吧。
不过林方政这完全是瞎掰了,何天纵有没有去喝过口唇茶,他不知道,至少从来没跟他讲过这些事。毕竟,刚邀请他入圈时,两人就闹掰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林方政也不打哑谜了,熊荣作为办公室主任忙得很,免得到时一个电话又打断了。
他起身到门口,忽然把门关上了。
熊荣看着林方政的动作,没有发问,反而一脸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熊主任,这聊到了何厅,我有一些关起门的疑问想请教您。我知道背后议论领导是不对的,但事出有因,还请您能把知道跟我说一说,放心,出了整个门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方政边说边拿出手机,在熊荣面前关了机,表明自己并未录音录像。毕竟熊荣已经这里面的行家里手了,难保他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
熊荣翻起眼皮看了一眼他的小动作,又兀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默认,林方政继续说:“有些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厅跟那个钟小艳关系不一般吧。”
熊荣将茶杯放在手里端详,笑呵呵:“你不是已经有判断了嘛。”
“所以那次去京城,钟小艳突然跟了过来,恐怕也是何厅安排的吧。”
熊荣没有正面回答:“没有理由的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您那晚没有参加饭局,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确实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主要是没兴趣。”
“所以,您对这些事情早有预料?”
熊荣没有回应,默认。
“他也早就知道,是吗?”林方政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门外,那是徐三平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熊荣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你想的倒是挺多,不过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哦。不然就失去意义了。”
从这几问几答中,林方政这时已经确定熊荣就是那个举报人,当即有点生气道:“我是什么人,几位领导都应该清楚,从来是专心做事,不搞这些派系斗争的。为什么要连我一并牵扯进去?!你们究竟是冲着我,还是冲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