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段干化离开的背影,林方政心中万千情绪。要说没有一丝失落,那是违背人性的,放弃一个近在眼前的提拔机会,对他这样一位追求进步的干部来说,肯定是难受的。只是提前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至于因此而自我颓废。
段干化离开后不久,夏令就走了进来。
与以往对自己敬畏有加的态度不同,夏令门都没敲就过来了。
“林处,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嗯,坐坐。”
“不用不用。”夏令不为所动,接着说,“内勤这一块工作原来是白雪负责,但她现在是自贸成员,其他同志也各自有事,所以目前这一块是我负责。”
林方政以为是要采购什么东西,摆了摆手:“有什么要做决定的,等明天段处长过来后,直接跟他汇报就行。”
“不是这个意思。正是因为段处长明天就过来了,现在处里的办公室都坐满了人。他是正处级领导,按规定是可以配置独立办公室的。所以……你看,是不是要提前安排一下”
这下林方政听明白了,哪是来跟自己商量的,分明是来赶自己搬出去的。可叹这主持工作几个月,独立办公室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要被人赶出去了。
但也没有办法,自己只是副处级领导,继续坐在这个6平多的办公室内属于面积超标,确实是违规的。
“行,没问题,你看着安排就是了,我跟谁坐都可以。”
夏令作出为难姿态:“这段时间,包含我和段处在内,连续进了三个人。没有办公室了……”
林方政愣住了,好家伙,这不但是要把自己赶出办公室,还是要赶出处里了。
“要不……再跟厅里申请一间办公室”夏令说。
这完全是废话,厅里压根没有合适的闲置办公室了,就算有,也不在这层楼,不知道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与其被人赶着走,不如主动搬离吧。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了。我直接搬去自贸专班,你安排一下,今天就帮我搬到常凌办公室去。”
常凌并非常驻厅里,这样也能大部分时候保证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这,可能……”夏令并不想帮他安排。
“怎么这个事也要我跟段处报告,请他帮我搬一搬”林方政冷冷道。
“不用不用,我马上去安排。”夏令连忙道。
如果让林方政去找段干化,还不知道在他面前如何说自己的坏话呢。反正这搬东西的事,找两个保安就能干,不用自己动手。
夏令走后,林方政心道:看来他还是对自己有很深的意见,这样的蛰伏小人,需要时刻注意才行,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咬上一口。
夏令效率很高,当天就安排帮林方政把电脑和文件搬运好了,又把办公室整理得干干净净。
只是闹出了一件趣事,白雪听说林方政被“赶出”后,立即主动把自己的东西也搬到了自贸专班,以示不满!
结果,本来办公室不足的园管处,又空缺出了办公位。
也间接的促成了自贸专班真正的全员集中办公。
第二天,段干化走马上任,召开了一次处务会。
小会议室,短边主位,段干化已经落座。他左手边的第一副位,夏令心安理得的坐在了上面。
见林方政进来,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移了移,起身准备从旁边搬一条椅子,想让林方政和自己一起做主位。
“来,林处,你坐我旁边吧。”
林方政站定,摇头道:“段处客气了,你是老大,我随便找个位置坐就行。”
对于他的这般敬重举动,无论是真心还是表面功夫,林方政内心还是有一丝宽慰的。至少没有因为自己“被撤”而趾高气昂的摆架子。
段干化见他坚决,也不强求,眼神看向夏令,意思是让他主动让一下。不然林方政就坐到末尾去了。
夏令岂不明白眼神含义,可他丝毫不为所动,拿着笔假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从他内心来说,还是对林方政有很深敌意的。眼见自己攻略孙勤勤的谋略一步步推进,再有几个来回,或许就能捕获芳心。无论是从喜欢孙勤勤的情感,还是攀附高枝的现实,都是人生难得契机。
却未曾想到孙勤勤的对象竟然是林方政,在这位仕途娇子面前,终究是折戟沉沙、败下阵来。
心中虽有憎恨,但出于对林方政背景的忌惮,他两年多来,始终不敢表露半分。
原本想着林方政有这般背景,只是镀镀金,要不了两年就会下去主政一方。不曾想林方政竟然在厅里一待就是两年之久。尤其是这次提处长,竟然让孙卫宗主动叫停。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孙卫宗的背后考量,凭他的格局,自然也是揣摩不到的。
但结合两年来从徐三平嘴里透露的消息和自己对孙卫宗从未帮助林方政的事实分析,他错误孙卫宗判定不是很待见这位“穷山沟”来的女婿。再加上林方政极少秀恩爱的性格,连朋友圈都没怎么发过。更让他误以为两人感情在这样的整体不待见林方政的家庭氛围中,或许也不是想象中的坚固。心中轻视之意顿生。
但之前是迫于林方政主持工作,他依旧隐忍不发。此刻林方政已经提拔失利,不过与自己一样是副处长。他也逐渐撕开了伪装的面具,将林方政拉到了与自己同等地位平视。
或许他还有更深层的考虑,想通过打压排挤林方政,让他在孙家面前更显无能,更受鄙视。兴许自己还有机会,想到孙勤勤,他内心莫名又燃起了那一股求胜之心。
他应该没听过马辰光这个人,否则不会如此为了一个女人而步入后尘。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截止目前,林方政尚未遇上如王定平一般的恩师领导,鹿死谁手,前路未知。
林方政从夏令主动“赶”自己离开办公室,就已经察觉到了他态度转变。不过他并不会读心术,只道是此人过于势利,不知道他内心已然阴险图谋。
他也不在乎这些排位,处室内部,他一向是宽容随便的,只见他大大咧咧在白雪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