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示报上县政府以后,一周时间,县长欧阳庭很快作了批示:“此项目极具开创意义,请诚义同志牵头、龚文同志协同,加强招商引资,务必将其办成我县特色、支柱产业。”
龚文是分管国土资源的副县长。
因为请示件的联络人留的是林方政,批示下来后,丁诚义联络员的电话也打到了林方政这里:诚义县长邀请鲁总下周有时间的话过来洽谈一下。
不作拖延,林方政马上联系鲁延,确定了他周一有时间过来。然后又与联络员报告,将时间定在周一上午十点。
既然常务副县长都要当面与鲁延洽谈了,是到了揭盖子的时候了。
林方政来到邓士诚办公室。
“方政啊,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说个事呢。”邓士诚见他进来,放下了笔,“坐坐。”
林方政主动给他开了根烟:“怎么了”
“县长的批示你也看了,对咱们这个项目是非常重视啊,诚义县长亲自牵头啊。”确实是十分重视,直接由常务副县长牵头推进就能充分说明这一点。
“所以,我们也不能等靠要,还是要主动起来。你前期不是已经勘察了几块地吗我们就主动去找县国土局,尽快把这件事搞起来。”邓士诚突然降低声音,“顺便争取把地便宜一些,毕竟之诚公司是咱们雪林乡自家人嘛,让企业轻装上阵也更有利于发展。你觉得呢”
邓士诚先入为主让之诚公司接手的想法,倒是让林方政愣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书记……情况可能有些变化。”
“变化”邓士诚一脸疑惑,“什么变化”
“诚义县长发来通知,下周要和一位秦中来的客商洽谈,这本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他要我也过去一起,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县领导或者县商粮局自行邀请的客商。”
听了林方政的话,邓士诚皱紧了眉头:“如果是县领导邀请的,那就麻烦了。诶不是上次你跟诚义县长说了什么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真是太麻烦了,唉,你不该那么急着汇报的,我最担心的就是夜长梦多,领导产生了自己的想法。”邓士诚一阵无奈。
“邓书记,您先别急,要不要跟商粮局联系一下,看是不是他们推荐的如果是他们推荐的,那问清楚洽谈条件,这样之诚就掌握了底牌,也好对症下药。”
“对对,是先问问。”邓士诚掏出手机招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程局长,没在开会吧……是这样的,我有件事请教一下了……”
程局长听完后在电话那头说:“这事我不清楚,是县政府直接通知我局一位分管领导参加会议。”
挂断电话后,邓士诚叹了口气:“看来是诚义县长自己联系的。”
既然是县领导自己联系的,那就不以下面人的意志为转移了,可能十之就是这么定了。
林方政心中一阵暗笑,脸上却表现得十分关切:“书记,也不用失望,诚义县长既然叫我去,我就随机应变,看看来的客商什么情况。我估摸着客商外地远道而来,又是隆重邀请,可能会狮子大开口。我到时在旁边讲讲雪林乡的难处,指不定领导会有所犹豫。”
邓士诚沉默地抽了几口烟:“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试着去了解一下这家企业的背景实力,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林方政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邓士诚越想越不对劲。其实这个逻辑存在很大疑点,林方政刚向丁诚义汇报完,后者就联系了意向投资商,关键是搞个洽谈都没联系自己,却直接联系得林方政。
这样奇怪巧合的事情,要说没有林方政从中推动,最终被认定为居中联络人,又怎会存在这么大的逻辑不通。
可林方政为什么要背着自己这么做呢是贪功还是
当时梁之诚说林方政没有把两万块钱退回去,就觉得这年轻人胆子确实很大,竟敢不声不响吞掉,关键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又想到林方政之前拒绝之诚公司接手的态度,邓士诚心中深深怀疑这个客商跟林方政存在某种特殊的利益关系,才让他这般费尽心机不让之诚公司插手。
邓士诚赶紧打了个电话。
“叔,有什么指示”梁之诚的声音传了过来。
“指示你那个竹海项目都快被截胡了!”
“啊怎么回事”
邓士诚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草!林方政这个王八羔子,收钱不办事就算了,还要坏事,贪得无厌,也不知道那个老板给了他多少钱。”梁之诚被这突然袭击搞得有点破防,“他是不是嫌万不够,我再给万,实在不行给他股份!”
“你他吗有点脑子!临时抱佛脚,事情都已经摆到县领导桌上去了,现在送钱有个屁用!”邓士诚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就去给县领导送。”梁之诚也来了脾气,犟嘴道。
“好!你去吧,老子不管你了,过段时间我去看守所探视你!”邓士诚都快气炸了,怒吼着挂断了电话。
点燃一根烟,还没抽上一口,梁之诚的电话打了过来,看来是已经被迫冷静下来了。邓士诚看了一眼,没有去接,直到电话自动挂掉。
接连打了三个电话,邓士诚抽完了这个这根烟,才拿起来接通。
“叔,对不起啊,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您大人有大量,这时候还请您指条明路啊。”梁之诚认了怂,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失去邓士诚的支持。
“我说你有点敏感性行不行一天到晚就躺在成绩上自满,这么大个项目,肯定不是你一家盯着。现在被别人搞了个暗度陈仓,我能有什么办法。”
邓士诚也是烦闷不已,一件本来板上钉钉的好事,却搞得自己在这想办法挽救,真正的获利者却躺在那迷迷糊糊。
“嘿嘿,叔,您总有办法的。这项目可不能被别人抢去了啊,不然公司之前做的工作都给别人做了嫁衣了。”梁之诚不停地纠缠。
“好了。”邓士诚实在被他搞得有点烦躁,“你先不要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你抓紧去打探一下这个投资商是什么来头,然后告诉我。”
“好,我这就去打探一下那个客商的背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何方神圣敢到岳山来抢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