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林中射出了无数道速度极快的箭矢,笃笃笃地扎入了他们周边的树上,入木三分。
可惜,准头却不高。
山匪趁机一挥手,匪众们立刻借着树木的掩护朝着林中奔去,个个训练有素,确实不像普通匪徒。
林子里顿时响起了几道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急促的惊呼声。
山匪还想趁机上前,里头又射出几道箭矢来,成功射杀了二三十个冲在前头的山匪。
“别过来,否则我一定杀了你们!”一道略带着颤音的威胁声响起。
山匪有些忌惮这些箭簇,却又舍不得近在眼前的富贵——他们已经看见了一箱又一箱的货物,也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如今天气严寒,若是能喝上几口烈酒,再搂着几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吃上香喷喷的饭食,定是人间美事。
可惜对方人数不少,手中又持着如此恐怖的利器,他们一时之间,竟是奈何对方不得。
山匪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一个落在后面的匪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回去。
江宁珂隐在树上,见到对方的动作,缓缓勾起了唇。
果然,两批人僵持了小半个时辰,中间冲突多次,又死了几十个山匪,老牛岭上又浩浩荡荡地下来了近五百人。
“卑鄙无耻!”女子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却又隐隐含着几分绝望与无奈。
山匪们立刻转身向为首的人招呼道:“大当家的,这些娘们儿手里有厉害东西,光靠三百人,一时半会儿竟是拿不下她们。”
许是证实他话中的真实性,一道箭矢极快地从林间呼啸而出,直奔大当家的面门而去。
“若是不想死,就立刻离开这里!”几道女子的声音在林中左右响起,却让人辨别不出具体方位。
老牛岭的大当家是个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他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凛冽的血气,就如同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猛将。
只见他双眼一眯,整个身体迅速往后半翻,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力道极强的箭矢。
可惜他身后之人没有那般幸运,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被一箭贯穿心脉,与他身后的山匪串在一起,直接咽了气。
大当家的眼神一肃,抬手擦了擦面上的血痕,露出了一个嗜血又兴奋的笑来。
“他娘的,你们竟有弩弓哪儿来的”
“与你们何干知道此物厉害,还不速滚!”
江宁珂从树上一跃而下,手中弓弦拉满,满脸威胁,“谁敢再上前来,谁就受死罢!”
看清她的脸后,大当家的眸中惊艳了一瞬,又转眼看了看地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货物,顿时计上心来。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笑道:“这位小娘子,你这是误会了!我这手下听信谗言,以为你们要对我们山寨不利,这才闹出了这种事情。”
“我呸,我们一群女子,如何能对你们不利!”
大当家呵呵一笑,“那是自然。”
他转身狠狠踹了那送信之人一个狗吃屎,抬起脸又是满脸的笑,“如今误会解除,咱们也不该再打打杀杀,你们说是不是”
见江宁珂脸上惊疑不定,他又道,“听闻你们要去朗州”
“你们可知这条道上有多少山匪,便是前头二十里外的山脉中就有一伙儿穷凶极恶的匪徒,不仅人数众多,还嗜血残忍,据说被抓进去的人个个都有去无回,尸骨无存呐。”
“你们不妨想一想,一群女子上路,如何能走出这个地方”
穷凶极恶的匪徒江宁珂:“……”
他们天玑谷在外的名声这么差的吗
她努力做出了一副犹疑又惊怕的表情,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茫然道:“我只想寻一处安生之地残喘度日,如何这般艰难!”
大当家的以为是自己的话奏了效,顺势道:“我与小娘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你可愿带着人暂避我们老牛岭我敢保证,有我在,便无人敢欺负你们。”
“娘子,不可信他们!”
“就是,这些山匪都是一类人!说的话如何能信!”
江宁珂却似乎是被说动了,举目茫然四顾,“那我们能去哪儿你又为什么帮我们”
大当家眸中露出精光,呵呵一笑,“实不相瞒,我也是看中了诸位的手艺,如今天下大乱,这酒早已成了千金难买的稀罕物。”
“若是你们能酿出好酒,为我们赚来银钱,那不必我说,这老牛岭也定有你们一席之地。”
见江宁珂不作声,他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意,“小娘子,你要安稳日子,我们要银钱,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又有何可考虑的”
江宁珂抿了抿唇,警惕道:“等我们上了山,你们又说话不算数了又当如何我们不过是一群弱女子,无依无靠……”
见她终于松了口风,大当家的立刻笑了起来,“这不可能,小娘子,实不相瞒,我自打见你的第一眼,便对你……嘿嘿嘿。”
话罢,他便抬步朝着江宁珂的方向走去,“做我们老牛岭大当家的女人,谁人敢欺谁若是不长眼,那我就一刀砍下他的脑袋,丢出去喂狗!”
江宁珂的手臂放松了几分,手中那始终指着对方的弩弓也微微往下松去,眸中满是挣扎之色,“你当保证,我的人不会被欺负。”
“那是自然,你的手下,也是我的手嘛”
大当家的眯着眼,笑出了一脸猥琐,他才不管江宁珂说什么,总之全都应了,先将她们骗回山上再说。
女人嘛,睡睡就服了!
不想芜娘突然从树丛后跳了出来,一箭止住了大当家前进的步伐。
她横眉倒竖,“娘子,没有三媒六娉,没有拜堂成亲,这人就想肖想您,还要吞了我们的酿酒之法,简直不脸面!”
江宁珂闻言,似乎又清醒了过来,手中的弩弓再次瞄准对方,怒道:“险些被你给骗了!”
大当家的见状,连忙辩解道:“胡说!我们自然要三媒六聘,拜堂成亲,明日……不,今夜就办!”
江宁珂瞥他一眼,“卖酒得的银钱,我要分三成。”
“行行行,这事我做主,都听你的。”
见她如此认真地与自己谈起条件,大当家的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
满脑子都在想着今夜要如何洞房花烛,根本就没注意到江宁珂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