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放松。
顾砚的脸天生便长得清冷,他骨相极好,一双凤目深邃冷厉,似揽尽了山川月华,加之周身气息内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淡漠与疏离。
他不笑时,浓密的眼睫垂落而下,便是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也如一株孤树,给人一种清冷无波的距离感。
可他笑起来时,那双凤目却微微上扬,如月牙一般翘起,所有的冷意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少年感,让人忍不住流连其中,好看极了。
江宁珂无意识地咽了咽喉咙,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什么漩涡,无法自拔,也不想拔。
怪不得旁人说,找男朋友定要找个颜值高的,这样便是闹了矛盾,对着那样一张脸,也生不起气来。
江宁珂此时颇有认同感。
她十分不争气地遗忘了方才的那点子愤懑,主动上前将细嫩的五指与他的大掌合拢,目眩神迷道:“阿砚,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啊,这该死的美色!
顾砚眸光一动,霎时波光潋滟,犹如海妖一般蛊惑着面前的女子,清越的音色在寂静的林中低低响起:“乖,闭眼。”
江宁珂陡然心悸了一瞬,眼睫颤了颤,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任凭他肆意地靠近与采撷。
他吻得并不算激烈,却温柔得让江宁珂如坠梦境,颇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张粉嫩的面颊,也很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顾砚往后微微拉开了一段距离,让她得以呼吸,同时借着月色看着女子姣美的面容,有些执拗地道:“阿珂日后只许夸我一人。”
言外之意,不许再说旁的男子好。
竟有些幼稚可爱。
江宁珂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顾砚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暴露了小心思,见她不回话,不由抿了抿唇,眸色深沉得像是一方化不开的浓墨。
他很快又倾身吻了下来,缠绵又火热。
直到锁骨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江宁珂才陡然醒神,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嘶——你是属狗的么!”
不想这道吸气声却似乎更加刺激到了顾砚,他眼尾微微发红,又加重力道在她锁骨处咬了一口,直到留下了微微泛红的一道浅色印子,才埋首在她颈窝处,慢慢调理灼热的内息。
一番情动,体内的蛊虫似乎又要压制不住了。
江宁珂不明就里,感觉男子趴在她肩头的时间有些长,不免又担忧道:“你怎么了?”
“不是解毒了么?是不是还有余毒未清?”
她记得上次遇到莫老,他分明说毒已然解了,让她不必忧心啊。
“无事,方才的事,阿珂还未答应我。”压抑着情动,他原本清越的音色变得有些哑,却惑人得紧。
江宁珂不由翻了两个白眼,推了他一把,撇嘴道:“小心眼子。”
见他还要再动,她连忙摆手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便是了。你快起来,若是我爹寻来瞅见你这样,小心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话虽是这么说,可女子的眉眼中却含着满满的笑意。
顾砚四下望了一眼,恰好瞧见不远处的桥上走来了一道提着灯笼的身影,那人边走边唱着怪里怪气的小调,赫然是前来寻闺女的江霁。
他下意识地拉着女子站起身,为她整理好了衣领,将锁骨处的红印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才松了口气。
可他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与阿珂分明是正正经经的夫妻,为何要弄得同偷情一般鬼祟?
阿珂本就已经嫁给了他,便是岳父知晓,也只会觉得他们夫妻恩爱,为他们高兴才是,难道这天底下还有不愿子女夫妻恩爱的父母?
江宁珂此时也发现了江霁,立刻就慌里慌张地想往林中躲避,却被顾砚牢牢地拉住了手腕,顿时急道:“我爹真的来了!快松手!”
顾砚抿了唇,有些不大高兴道:“你一直都未同我解释,为何要躲着他们?我们堂堂正正……”
这个呆子!
她这个身体可才十五岁,在他老爸眼里,那就是未成年,妥妥的早恋行为,是绝不允许的!
若是知道他们这样那样了、顾砚还曾中过催情香,她根本不敢想老爸会发怎样的火。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
眼瞅着那道五音不全的歌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江宁珂心中也火急火燎的,却始终抽不出自己的手。
无奈之下,她只能飞快地在顾砚唇上啵了两口,可怜巴巴地道:“我未满十八岁,我爹是不会允许我们亲密的,你快松开吧!否则我定会挨训的。”
“为何不满十八便不可亲密?我们乃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自古以来,女子十五便可成婚生子,莫非是岳父不满于我,生了悔意……”
“不是的。”
江宁珂急急解释道:“是因为……因为未满十八岁,就那个……那个的话,会对女子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若是不小心……有孕,更是极有可能难产而死。”
顾砚瞳孔微缩,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而更多的却是庆幸与懊悔。
阿珂医术高绝,她既然这般说,那定然是对自己的话有九分把握。
他不由想起自己手下的那些将士,他们的婆娘有不少便是死于难产,而他也曾在攻城之时,见过戎人俘虏难产的模样,那些体格彪悍的妇人往日里受伤都不吭一声,却在那个时候,发出的惨叫声犹如人间炼狱。
他不敢想象,他娇弱的阿珂若是遭遇那般事情,会如何。
顾砚的掌中顿时被冷汗打湿,不自觉地松开了江宁珂的手。
幸好……幸好那日他中药之时,忍住了强烈的欲念,幸好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未越雷池一步,幸好……
江宁珂不知他已经脑补了这么多,自己还被打上了一个“娇弱”的标签,她讲了这些话,脸色已然微微泛红,却还是结结巴巴地把话同他说明白了。
“我们虽然……虽然并未有实质的什么,但我、我总不能同我爹细细说清我们都做了什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