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我有一祖传药丸,对外伤颇有奇效,只是……我只余下一枚。”
你要用什么来换?
王朗当即哀求道:“不论内子是否得救,在下都感激不尽,日后王朗定为奴为仆,赠上家财,任凭恩人差遣,绝无二话。”
“大哥,你怎可为人奴仆?这位夫人,我愿代替我大哥,只求您救救我们嫂子!”
“我来替!”
“不,我来!”
王朗却当机立断地开口喝止了他们:“住口,不许再添乱。”
江宁珂这才又正眼瞧了瞧对方,心中暗暗点头。
肯为了救妻子而自卖为奴,当得上有情有义;又有弟兄肯为他舍生取命,此人不简单。
罢了,就当是用一粒药丸买了一个忠心的下人罢。
她不再吭声,假意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就着水喂入妇人的口中。
那是战术包中的云南白药里配备的保险子,一盒就这么一粒,上次顾砚磕破了头,用掉了一粒,这次又用了一粒,她手中便再也没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应该要找个时间好好抽个奖。
此举倒是让一旁的暑衣一头雾水,他们侯府何时有了这等祖传药方?她竟从未听说过。
转念一想,老侯爷常年征战沙场,这许是他老人家得到的不传秘宝。
想到小姐为了她,如今连此等宝物都拿出送了人,她不禁又盈了满眼的泪水。
“大哥,这、这么小的东西,真能救嫂子吗?会不会……”
“不可胡说,恩人没必要害我们。”
王朗在见到那枚精巧的红色药丸时,便知眼前的女子并未骗他。
民间的药丸向来都是硕大难咽,需切成几份才能咽下,能将药丸做得如此精致而又不失药效的,确实当得起祖传二字。
想到方才女子所言,此药只余一颗,他心头不禁一颤,如此珍贵的药物,恩人就这般舍给了月娘,让他如何报得起这恩情!
便是他卖了身又如何,这天底下,人命最是不值钱。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暗作出了决定。
不论此番能否救回月娘,他定会死心塌地效忠恩人,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回报上一二。
江宁珂喂了药,也做不了什么了,她索性去吩咐将士们去将路上的尸体埋了,以防曝尸荒野生出疫病。
再让几人去伐木帮着做上几个担架,好安置伤员。
吩咐完这些,她走回月娘身边检查了一下伤口,见出血量小了许多,想来是止血有了功效,接下来只管等大夫来便是。
侧眸见王朗始终守在妻子身侧,目不转睛,她的眸中又升起了几分赞赏。
这世间也并不是没有爱重妻子之人!
看来,先前的确是她太过固步自封了。
也不知顾砚在朗州如何,那汪见山可有设陷阱为难于他?
脑中思绪纷飞,她突然又回想起先前王朗介绍自己时说的话,脑中一个激灵。
云州王氏?
如果她没记错,云州盛产煤矿,便是在现代也是个以出产煤矿而闻名的地方。
若是有人能为她挖到煤矿,那她的玻璃与化肥……
想到此,她又重新看了一眼这父子俩,眸中多了几分隐晦的热切。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呼风唤雨,缺什么来什么!
“王朗,我听闻你们云州盛产煤矿?”
“恩人,何为……没矿?”
江宁珂噎了噎,转念一想,古时候许是不叫这个名,她又不死心地问道:“便是黑色的石头,可以烧的那种,是叫……石墨?”
看着对方茫然的眼神,她闭上了嘴,不禁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道电子提示音。
叮!你的女主体验卡已经到期,谢谢试用!
罢了,许是还没开采出来,待日后再让他去寻便是,至少有个本地人好办事。
思索间,徐牧也已经带着一个老大夫从前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禀道:“夫人,这位是村里的大夫。”
江宁珂不再多话,让大夫去给月娘看诊,自己则听着徐牧继续回禀。
“前方便是白溪村,属下已经同村中的里正交涉好,可让我等借宿一夜。”
“可打听了渡船?”
说到这里,徐牧蹙眉道:“夫人,那渡船小得很,一次只可容纳百余人,人多恐会翻船。”
“有几艘?”
“只有两艘,我们只怕得分两日走。”
江宁珂也拧了眉,叹道:“也只得如此了。”
看来得空还得研究一番如何造船,他们日后不论是出行还是运货,大船都是刚需,如何能让这小小的渡船误了事。
一旁那大夫此时也已经给月娘看了诊,眸中却满是惊奇:“怪哉!怪哉!你们可是喂她吃了什么药物?”
见他脸色古怪,有的人心中就慌乱了起来,低声问道:“大哥,难道是那药有问题?”
王朗的拳头也紧张地捏了起来,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那老大夫却是摇了摇头,惊叹道:“此伤甚险,只差一厘便深及脏腑,且血流不止,按此下去当时药石无医才是。”
听到这里,东子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连带着王朗的眼圈也红了几分。
“可老夫却发现这伤者的出血量正极速减少,照此下去,伤口定能很快愈合,当真稀奇!”
“她服了何药这世间竟有此等活死人,肉白骨的药物,不知老夫可有幸一观?”
听到这里,王朗的面上已是一片喜色,他扭身看向江宁珂,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干脆带着儿子跪下去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他身后的汉子们也毫无例外,皆神色感激地跪了下去。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江宁珂显然还是不太适应这种跪地磕头的场面,她摇头阻止道:“好了,莫要如此行礼。既已无事,我们便前去白溪村暂歇罢。”
“是!”
大伙儿收拾了行李,抬起装着伤患的简易担架,浩浩荡荡地就往白溪村行去。
而他们没注意到,流民中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矮小男子见他们走远,便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抬手摸了摸额上流出的冷汗,拔腿就开始没命地往山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