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此时正站在江霁身旁,眸中含着些许震惊之色。
“岳父,这便是三合土竟如此防水”
江霁微微一笑,肯定道:“当然,它可承受山洪的冲击浸泡,十分坚固,除非是用炸药,否则,牢不可破!”
哎,还是我闺女厉害,等以后的,炸药都给你整出来,吓死你!
顾砚思绪急转,不过片刻,心中便有了关于此处的详细布防图稿。
他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粗略地画了个立体地形图,用的恰好是江宁珂之前画图的方法。
“既如此,接下来还劳烦岳父多多操劳,约莫这些地方,都还需要用到此物。”
江霁眉头一跳:小伙子学习能力挺强啊!
他当即就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好说好说,只要有石灰石,此物不难。”
他扭头看向一旁满脸灰泥,正大汗淋漓搅拌着泥沙的徐牧,淡淡道:“徐牧啊,再去提几桶粘土和砂石来,这几日便要辛苦你了。你看,妇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呢,你也不好太闲着,对吧。”
徐牧喘了口粗气,低眉敛目道:“老爷说的是,属下不辛苦。”
老爷,属下错了,求您别再折腾我了!
顾砚没有关注这小小的插曲,当即下令:“于海,带三百人随我前去建造布防,其余人,听从指挥,加快速度建房!”
“是,将军!”
江宁珂听到这气势迫人的震天喊声,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叹道:“咱们这地方终于要建起来了!”
“阿珂姐姐,这香皂可真好闻。”顾无忧望着桌上一块块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香皂,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
虽口中说这话,她手中雕花的动作却不停,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便呈现在了大家面前。
“哎呀,小姐,您这手艺可真精湛!”一旁干活的嫂子们纷纷开口夸赞道。
“这雕得跟真的似的,俺都不敢碰了。”
“对呀,无忧,你的手怎么这么巧!这也太厉害了吧!”
江宁珂羡慕地望着她灵活的手指,再看看自己手中这个面目全非的香皂,陷入了深深的自闭中。
顾无忧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夸奖过,双颊当即微微羞红,不好意思地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能帮上大家的忙,无忧心中便已欢喜极了!”
江宁珂笑道:“你做的我可舍不得卖,必须珍藏起来!”
时云清笑骂道:“你先瞅瞅你自个儿做的这个卖得出去不裁得狗啃似的,还不如人小燕做得好。”
燕月天突然被点名,傻傻抬头向大家看来,直愣愣的模样惹得妇人们一阵大笑。
他不由有些发窘,因着身体受了损伤,他无法同将士们一起干重活,便只得坐在这里同一众嫂子们一起发光发热。
他抿了抿唇,问道:“表嫂,此物需要做多少真能卖得出去吗”
来到这里不过几日,他便对这个表嫂大为改观。
亩产千斤的作物,坚固如铁的土壤,不仅如此,她还能自制木炭与这散着淡淡清香的皂角,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不禁在心中疑惑,京中的小娘子竟都学习这些庞杂事物么他们代州的姑娘只会吟诗诵词,个个无趣得很。
江宁珂见他问自己,便索性放下了手中惨不忍睹的香皂,说道:“将这桶油用完便可稍停,待我下山去探探情况。”
“夫人不必有负担,便是卖不出去,这稀罕物咱们自己就能用完。”周氏连忙安慰道。
江宁珂抿嘴露出了一个恬淡的笑容,心头却在思考:若是打不开上层销路,这香皂只怕利润有限,光靠平民百姓,一枚不过是挣个几文钱,还给她们累够呛,不值当。
还是得进趟城才行。
就这么造着房子、制着肥皂过了几日。
这一天,营地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众人的内心却十分不平静!
因为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家,建成了!
李氏几人从刚建好的公共厕所中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激动。
“我的娘哎,夫人,这茅厕也实在是太好了些!全是砖砌,竟是丁点异味也无!”
“竟还弄了能坐的,哎哟,我老婆子最是得用,咱们夫人最是细心!”王婆子也露着豁牙乐得不见眼。
江宁珂心中也十分满意。
这是她与江霁研究了好几日才设计出来的,整个坑底呈坡度向下,便于粪尿下流至厕所外面的蓄便池中,再安上木盖,后期施肥时可以随时取用,还防臭,倍儿棒!
男人们笑嘻嘻地勾肩搭背从男厕中出来,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隐隐传出“谁谁鸟大”等只言片语。
董信见顾砚站在一旁,还眉飞色舞地招呼道:“将军,一起去更衣”
“哈哈哈哈哈!”一众将士都笑了起来,纷纷调侃道:“董信,和将军一起更衣,哪来的自信,我怕你是日后都不好意思掏出那玩意儿。”
江宁珂抽搐着嘴角:……这是我这个花季少女该听的吗
顾砚的神色也难得和缓了许多,显然心情颇佳,他唇角微勾,语气含着几分轻快:“围着此处作甚,不去看看你们的房子”
提到房子,大伙儿的兴致就更高了,纷纷朝着各个院子走去。
“这房子可真好看!”周氏带头走进了一间院子,身后立时挤进来一群人,纷纷睁大眼眸打量着这间屋子。
“哎呀,这里头还有小茅厕呢!”
是的,院子里也建了一个小厕所,底下连接的是徐牧用粗壮的竹子反复试验做出来的管道,直通外面的蓄便池。
江宁珂可不想大冬天的还得跑到外面去上厕所,那可不得冻死!
“咦,这是什么有些像床,怎是用泥砌的”
江宁珂见大家终于关注到了这个大炕,不禁笑了起来,带起了颊上的小梨涡。
“这是我爹在书上看到的,在天冷时,只需在灶房烧一烧炉子,便可暖全屋,如此,便不惧严寒了。”
“真有这么管用”燕月天不禁出声问道。
他娘每到冬日便畏寒得紧,身子总是虚弱,若是可行,那他是不是也可让族中建造起来……
江宁珂微微挑眉,开口吩咐道:“徐牧,你去将灶膛的火生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屋子里就渐渐散发出一股热意,一群汉子,比自家那孩子们还兴奋,个个不嫌热一般地往炕上挨,口中惊叹连连。
“真的暖和了!”
“这温度好哇!俺们孩子晚上睡觉也不怕冻了!”妇人们皆乐开了花。
李氏瞪大双眼,心中不禁暗想:如此利器,以往在侯府时老爷怎的不建
转念一想,以往老爷夫人在侯府中隐形人似的,也怪不得,若是她……
她宁愿冻死也不能让那些人好过!
众人正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四处新奇地张望时,院外突然响起了董信惊喜的大嗓门:“将军,闻副统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