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姨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本来热情地关心安鹿芩,现在脸色也沉下去。
空气变得格外沉闷,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每一颗灰尘都饱含着泥水,呛得人五脏六腑都难受。
也就是唐茗和黎景闻同时坐下来的瞬间,安鹿芩放下了碗筷,起身若无其事地将椅子放回了原位。
“安安不吃了?”陆阿姨望着安鹿芩孑然离开的背影,心中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昨天晚上她才和老太太报备过,说两个孩子虽然回来的时候不开心,但是聊了一晚上天,应该是和好了,甚至关系更好了,怎么早上一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安鹿芩连头都没回,“我吃饱了上班去了。”
安鹿芩拿着手机也没和黎景闻打招呼就出门了,还吃个屁啊!她气都气饱了。
开车来到了公司,还没打开车门,安京就敲了敲她的车窗。
安鹿芩不耐烦地开门,将高跟鞋放在地上,一边换鞋一边和安京说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
安京怎么像她的影子一样,只要在公司附近,总能遇到他。
“安姐,给你的早餐。”安京手中拿着一袋某个速食品牌的早餐,安鹿芩抬眼看了一眼,她真的很奇怪安京是怎么知道她没吃早饭的。
安鹿芩将鞋放好,关上了车门,并没有接过早餐。
“我吃过了。”她径直提着包包往前走,也没有看身后的安京,甚至走得飞快,安京拼命迈开步子追赶她。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你这么早就吃过早饭了?以往不是半个小时以后才来上班吗?”
安鹿芩以前都是八点半到工作室,他推测安鹿芩是八点出发,七点半在家吃早饭,而现在才八点。
安鹿芩叹了口气,很不耐烦地回头凝视着他。
“我昨晚就吃过了今天的早饭,还把午饭也吃了,你有意见吗?”
这小屁孩,事儿真多。天天像只苍蝇一样围着她转。
安京憋了一口气,“当然没意见。”
安鹿芩回头瞟了安京一眼,那语气像是说教,“把你的心思放在学习专业知识上,不要总是想别的事情,天天围着我转有什么用?你们季总怎么教你们的?”
说起来之前说要请季云恒吃饭,差点又忘记,每次都是变来变去导致很多事情都变轨了。
哎呀,那小黑还在不在了?小黑是不是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小黑救了她一命,她得找到小黑好好照顾这个小家伙。
安京耸了耸肩,笑得格外灿烂,欠欠地跟在安鹿芩身后,“季总不管我们。”
安鹿芩恨不得翻一个白眼,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刚刚进了电梯安京就把那袋子早餐塞进了她的手里。
“安姐,听说今天早上的工作量很大,你还是多吃点吧!待会儿有力气训人。”
安鹿芩攥紧了拳头,笑眯眯地看着安京,“信不信我直接打你。”
电梯内的其他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个人,有些是工作室的员工,有些是其他公司的人,安鹿芩都觉得尴尬。
安京扫了一眼,发现安鹿芩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他好像故意和安鹿芩作对一样,提起了昨天的事情。
“怎么会,安姐现在应该沉浸在订婚的喜悦中,不能因为我破坏了气氛。”
安鹿芩没说话,等下了电梯,她一个反手将安京逼在了墙上。
她微微敛起眼皮,眸色泠然,冷漠地凝神看着安京,薄唇勾起,似笑非笑。
“昨天你去医院做什么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吗?安京同学。”
安京瞳孔显然震了一下,尽管那张俊朗的脸上还是阳光和悦的神情,但安鹿芩已经窥探到了他的内心。
他还以为安鹿芩没看到他,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安鹿芩收回了手,双手环抱,“安家那两位的事情,从今以后都与我无关,你,也与我无关。”
安京是谁,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点破而已,保留成年人之间该有的体面,何况她以后和安家老太太老头子也没什么关系了,那更和安京没关系了。
安京拉着安鹿芩的手不由分说地走上了天台,安鹿芩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很意外我知道你是谁吗?”安鹿芩处变不惊又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安京意识到他才是那个猎物。
安鹿芩拍拍手上的灰尘。
从她第一次知道“安京”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安京是谁了,和安家有什么关系。
“确实啊。没想到我们家大小姐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无知,我就说嘛,安姐怎么会是单纯的人。”安京居高临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鹿芩,“毕竟你小时候可是帮我欺负过坏人的。”
安京对安家也没什么感情,他只喜欢安鹿芩。
在他八岁的时候被几个初中生混混欺负,那个时候他才一米高,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孩子,因为不交“保护费”被四个一米六身强体壮的男孩带到学校附近的小树林按在地上打,连门牙都打掉了,还录了视频让他跪着给他们道歉,威胁他如果敢告诉家长和老师就把这个视频发出去。
他差点被打死的时候,安鹿芩扔下书包就冲过来了。他们家大小姐直接让保镖把那几个男孩子脱了裤子大屁股一顿,尤其是那个小混混头目,安鹿芩是亲自动手的。
他记得很清楚,安鹿芩抓住那个黄毛的头就往树上磕,使劲儿磕了那么几下,那个黄毛额头上血肉模糊。
当时他就很佩服安鹿芩,他知道安鹿芩就是安家大小姐。
可是安鹿芩并不认识他,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屁孩,一个比较可怜被人欺负的小屁孩。
现在在安鹿芩的眼里,他也是个小屁孩吧!
安京忽然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了许多,“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安京是说替老头子和老太太道歉。
安鹿芩冷哼了一声,向楼门走去,“不需要,不接受,管好你自己,小孩儿。”
不需要,需要道歉的人早已不在了,而我,不能替她原谅任何一个人。
我没有资格。
“我不是小孩子了!”安京小跑几步追了上去,“你是不是被黎景闻欺负了,我帮你揍他啊!”
安鹿芩毫不留情地回头瞥了他一眼,“我俩的事儿你少管。”
回到办公室,茄子没多久才来,一来就看到安鹿芩顶着肿肿的眼睛,觉得大事不妙,先给季云恒发了一个消息。
茄姿[看来哭过。]
季云恒[帮我问问。]
“安总,今天来的这么早?正好我婆婆给我带了一点饼干,给你尝尝,抹茶的。”茄子姐姐从包包里掏出了饼干,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安鹿芩手上的戒指。
但是季云恒已经和她说过了,昨天安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安鹿芩的迎宾照并没有拍成。
难不成这小两口吵架了?
“谢谢茄子姐姐,昨天不是没来上班吗!我说今天早点来干活。”安鹿芩咬了一口饼干,肚子里的味蕾又被激活了,“嗯,这个饼干真好吃,茄子姐姐有一个好婆婆啊!”
“我婆婆和我们住在一起帮我照顾孩子,没事干还学学花艺和烘焙,”茄子轻松地说起家事,让安鹿芩羡慕不已。
“这个戒指好像是什么联名款,黎少果然很有心啊!”
安鹿芩低头看了一眼。
联名款,上次她和塔塔还以为黎景闻真的要让唐茗给她试戒指,幸亏这个直球男还没有缺德到那种地步。
不过今天早上抽风她是真的忍不了。
“也就一般般吧!反正对他来说又不难。”安鹿芩耸了耸肩。
他黎景闻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把这件事办妥了,什么限量款重要吗?限量款就可以随便发疯?
他就应该好好亏欠,好好虐他,不能让原主白白离开。
“是不是两个人闹矛盾了?”
“闹矛盾都是家常便饭。”
茄子走到安鹿芩身边,像个大姐大一样搂住了她的肩膀,“男人嘛!都是这样,我家那位也是,结婚之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咱们女人不能因为男人郁闷,今晚风神酒吧有座位,一起去玩儿?”
“风神酒吧?就是那个很多肌肉男演出的那个?”听到酒吧两个字,安鹿芩的神情愉悦多了,眼睛也更加明亮。
她略有耳闻,东城花天酒地的地方多的去了,风神酒吧格外出名,肌肉猛男跳舞唱歌,个个颜值和身材都一级棒。
“ye!叫上咱们工作室的f4一起去。”茄子拍拍安鹿芩的肩膀。
一听f4,安鹿芩眼前立马浮现出安京小少爷那欠揍的样子,“啊?叫他们干什么?”
“人多热闹啊!毕竟咱们现在只有他们四个模特,再问问其他人愿不愿意一起玩,反正我掏钱。”
晚上六点,黎景闻刚刚下班,才打开手机看消息,发现了眼线给他发来一张安鹿芩被一个男模牵着手跑出去的照片。
血压瞬间飙升,头都有点晕。
掏出手机就给安鹿芩打电话。
这小丫头反了天了,还敢在工作的地方光明正大和别的男人牵手了!谁不知道昨天他才求完婚,今天就被戴了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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