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黎景闻的手段,可是他怎么能在奶奶面前这么说!
安鹿芩一直观察着老太太的神情,可老太太比她想象的镇定多了。
就好像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坐在里边的一个女人站起来了,这女人安鹿芩从未见过,盯着黎景闻唉声叹气,“那也太——你不看看老太太的面子吗?那可是你亲二叔!你就这么狠心!”
黎景闻目光尖锐,冷声道:“在禾泰东黎,只有领导阶层和员工,没有亲友关系。”
除掉二叔,并不是因为要争夺公司,相反,是为了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那女人啐了口痰,斜视安鹿芩一眼,“真是扫把星啊扫把星!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你都被她误导成了这样。因为嚼舌根这么一件小事,我们以后可不敢登门了。”
安鹿芩双手环抱站在她面前,“我知道,大家对我有很多不满。我曾经的确娇纵无礼,但这次举报,造谣并不是主要原因。关于当年玄度之境的事情,不知道还有谁记得。”
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安鹿芩身上,又都不约而同地环视一圈,假装无事发生。
黎景闻也为之一振。
原来安鹿芩没有忘记这件事。
她是想用这个事情彻底把张彩霞的真面目曝光吧!
那女人瞥了安鹿芩一眼,幽幽道:“玄度之境,那不是江媛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吗?”
“对,没错,是奶奶送给江老师价值连城的礼物。”安鹿芩突然凑近了那女人,轻飘飘地说道:“可这条项链,并没有随着江老师入葬。”
众人皆惊。
“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还掘坟了!”
“真是扫把星!太不吉利了!”
老太太拉着安鹿芩的手,声音颤抖着问她。“安安,这项链没有给小媛?你说的是真的?”
安鹿芩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奶奶,真的项链,不在国内。”
玄度之境本来是给江媛的,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张彩霞掉包。张彩霞拿到玄度之境以后,根本没有佩戴过,她转手就卖了出去。
张彩霞那条赝品,大概是用来保身的,若真有人发现项链在她手上,她还可以说是黎二叔给她的。
不过张彩霞还是小瞧了她。
因为从前工作的缘故,她偏偏喜欢看珠宝个人收藏家的展览,恰巧就看到了一个译文和玄度之境很相似的展品。
而且,她又用积分兑换了线索。江媛的遗愿是希望把这条项链留给黎家未来的孙媳妇。
祖祖辈辈传下去。
所以当时,项链应该早就被江媛放在了其他地方,而恰好被张彩霞得知后窃取,狸猫换太子,还多此一举把假的项链给江媛戴上。
张彩霞,是玩不过系统的。
那女人尖声吼道:“你胡说!二叔亲自给江媛戴上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我看你就是挑拨离间,要把黎家闹得天翻地覆!”
众人也又改变了看法。
安鹿芩脸上无愠色,潋滟的双眸中暗含冰霜,勾嘴一笑,“不相信我说的话无所谓,奶奶一定认识真品。下周我会把真的玄度之境带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见分晓。”
下周,还用得着下周吗?留着这么长一段时间,自然是要看看谁才是黎家和张彩霞里应外合的人。
老太太紧紧抓着安鹿芩的手叮嘱她,“安安,你一定要把真的项链带回来!我太对不住小媛了!老二这个不孝子,快进去里边反省反省,从今以后,这家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见老太太这么信任安鹿芩,那女人气得跳脚,“老太太,您对她也太好了,时间还没到,您着什么急啊!”
“不如我们赌一把?”安鹿芩眸光流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那女人得意极了,“好!如果你拿到的不是真项链,就滚出东城,再也不要和黎家有任何来往。”
安鹿芩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好啊!”
黎景闻一把把安鹿芩拉到了身后。
这小丫头在干什么?这都答应!那条项链他都不知道在哪里。
安鹿芩又站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女人,“如果我拿到的是真的呢!”
“你说吧!随你处置。”
“没关系,犯错误的又不是你,我不会针对你的。”安鹿芩挑眉,“如果我拿到的是真的,那么张彩霞就发布道歉声明,承认自己是小三上位,拿走了本属于江老师的东西,去江老师墓前跪着道歉!”
气氛一时之间到达了紧张地顶点,安鹿芩的要求无疑是要这个女人和张彩霞的面子扫地,在黎家再也抬不起头来。
但在场的人几乎都觉得,这个赌,安鹿芩输定了。
还有一周的时间,足够他们去背地里找一些手段。
安鹿芩也很有把握。
她势在必得。
张彩霞,跪定了。
黎家老太太见状,也替安鹿芩说话。
“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说这些垃圾的事情。”老太太语气格外的轻松,“垃圾”两个字出口,安鹿芩又对老太太侧目了。
不得不说,黎家奶奶真的很fashion,思想也非常先进,完没有架子。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黎家二叔不是亲生的孩子。
“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通知你们,十天之后是黎景闻与安鹿芩的订婚宴。”老太太握着安鹿芩的手,慈祥地笑了。
“鹿芩啊,这小子还没和你说时间的事情吧!这日子我找人看过了,大吉,你觉得怎么样?不行的话奶奶再找人择日。”
安鹿芩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腻声道:“奶奶,这些事情我都不懂,您和景闻哥哥决定就好。我哪天都可以的。”
十天以后,其实在她预料之中。她预料一周之内就结束。
老太太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安鹿芩出了客厅,“我们安安到底乖巧,那奶奶就替你做主了。你等会儿和景闻去看看要置办什么礼物,送给你的奶奶爷爷爸爸妈妈。”
安鹿芩不愿意去看她爷爷,老太太都知道了。安家老爷子确实对安鹿芩不好,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不然安鹿芩也不至于小时候一放假就往黎家跑。
可安家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那老头子也是人之将死,才觉得有愧于安鹿芩,想要见安鹿芩一面。
听到“爷爷奶奶”安鹿芩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应允,没再多说什么。
看来黎家奶奶也是在提醒她去看她们家老爷子,不,她就不去。
怎么,就知道让众人来说和,也不说自己打电话来?
更何况老爷子的心思她一清二楚,不过是要交代给她以后要怎么顺从黎景闻,怎么在黎家站稳脚跟,把安家的家产也做大做强。
这种人她上辈子见得多的去了,临死,也不会改变性子的。
人要改变,哪有那么容易。
见安鹿芩兴致也不高,老太太后来还私下叮嘱了黎景闻。黎景闻只是说自己会看着办,他也不想为难安鹿芩。
两人去了老太太家附近的一家专门置办婚礼用品的店,这店里就有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需要的一系列用品和服务。
安鹿芩不太懂这些东西,在她看来,和黎景闻成婚不过是一个任务,所以有些东西有或者没有没有任何区别。
两人在堂前看了许久的绸缎,老板终于从外边赶回来了,一进门就对黎景闻笑脸相迎。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正装的男人,好像从民国年代走出来一样,两鬓斑白,还带着一个金边眼镜,“景闻可算是来我这里了,今年啊你可是你们这群人里第一个来我这里办正事的。”
安鹿芩站在黎景闻身边,与这位老板对视的瞬间,礼貌性地笑了笑。
黎景闻与老板握手,格外客气,“是不是我们打扰了胡老师的事情?”
“不过是出去买菜去了,今儿我们家那口子不回来了,得我给孩子做饭。”老板的目光又回到了安鹿芩身上,“景闻,不介绍介绍?”
黎景闻偏头,搂住了安鹿芩的肩膀,眉眼舒软,“这是我未来的太太,安鹿芩。”
这句话落地的那一瞬间,安鹿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
甚至鼻尖有些酸。
不对啊,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句话就感动呢!
安鹿芩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忽然发现,这是身体的本能。
是鹿芩吧!是鹿芩听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这句话。
老板扶了一下厚厚的镜片,慈祥道:“未来的黎太太,你好。我是胡云华,你也可以叫我胡老师。我以前是景闻的美术老师。”
安鹿芩颔首一笑,“深夜数瓯唯柏叶,清晨一器是云华。”
这句诗,她恰好记得。这是那个说创可贴可以贴住秘密的人告诉她的。
云华茶,那个人的最爱。
“安小姐还懂这个,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只喝咖啡呢!”
“略知一二。”
黎景闻看安鹿芩最近应酬总是自如,心中畅快了不少,也没那么替安鹿芩操心了,便直入正题,“那就请胡老师帮我们准备吧!”
“好,你们二位就在这里等着。小李,上茶!把我最爱的云华茶拿出来!”胡老师去准备礼物,安鹿芩和黎景闻坐下品茶。
第一盏茶给了黎景闻,第二盏正要给安鹿芩,黎景闻便伸出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