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相信过如此可笑的造谣。”黎景闻渐渐将嘴角垂下,那双眼睛中的火焰似乎能把人焚烧化骨。
他伸手将安鹿芩护在身后,低眉,“原来造谣中伤安安的人,一直就是黎家的人。”
安鹿芩攥紧了拳头,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塔塔从来没有交代过这些事,鹿芩自杀到底是因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了。
那女人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身体微颤,冷汗直流。
“对不起黎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我不该造谣,您千万不要生气,您惩罚我干什么都行,我去扫厕所,我去扫院子——”
黎景闻早已转身,漠然地吐出几句话,“去和奶奶请罪吧!按家法处置。”
安鹿芩根本不解气,还不如她扇几耳光来得爽,可黎景闻既然那么说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知道家法是什么,只是觉得不过瘾,应该也会狠狠惩罚这个人吧!
可是没有替鹿芩亲手教育那个女人,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都怪黎景闻出来的太早了,要不她早就动手了。
黎景闻已经走出了几步路,才发现安鹿芩没有跟上,回头看小丫头攥着拳头站在原地,“傻站着干什么,流产的人能一直站着吗?”
他早就出来了,从安鹿芩离开葡萄架开始,他就站在了后边,想看看安鹿芩会怎么修理这两个人,见安鹿芩真的要动手,才马上出来阻止她。
想惩罚她们不是不行,是不能让自己有任何负面影响。
安鹿芩挑眉,两只眼睛瞪得牛头大,慢慢吞吞地走过来小声嘀咕道:“这你都听到了。”
黎景闻顺风耳吗?这句话都听到了。
黎景闻主动牵起了安鹿芩的手,目视前方迈开大步往前走,嗔怪道:“走快点,我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给我找麻烦。”
安鹿芩自杀前,圈子里确实传出了她不清不楚怀孕的造谣,但他没信。
安鹿芩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即使到了半夜两点,也还会自己找回到家睡觉。
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他一直派小宋跟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出差之前,安鹿芩还好好的,还三番四次叮嘱他一定要买到限量版的包包,她要在朋友圈炫耀。
安鹿芩低眉,看着那双包裹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又抬头看着黎景闻的侧脸,轮廓锋利冰冷,给人一种不敢近前的威严。
刚刚黎景闻说,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造谣。
鹿芩真的遭受过这样的诽谤与造谣吗?用言语暴力去玷污一个女孩子的名誉,无异于杀人。
“你颠倒黑白!明明是她们诽谤我,我哪里怀孕哪里和别人不清不楚了,还说我应该吃药吃死,她俩才——”安鹿芩话未说完,嘴突然被黎景闻的大手捂住了。
黎景闻低头,凑到她耳边轻语,“大小姐,你不也知道今天有客人在?”
安鹿芩憨憨地笑了笑,扒拉着黎景闻的手,“一时没忍住。”
看来确实有过这种造谣,但是没人提起过,或许就像是一个禁忌词汇,黎景闻不让大家再提起,而她也从来不知道。
这样挺好的,不也是在保护鹿芩吗?可鹿芩若真是因为这件事,那倒真的有可能是自杀了。
目标嫌疑人又发生了变化,从唐茗变成了那个女人。
看来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又得和塔塔从长计议了。
黎景闻把手放下来之后,居然习惯性地去拉安鹿芩的手,可安鹿芩的两只小手已经揣到了口袋里。
他莫名其妙有点失望,“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出面,你不是最喜欢让我给你撑腰?”
安鹿芩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不是嫌弃我给你添麻烦?”
黎景闻顿时有些语塞,看着安鹿芩那一张理直气壮的脸,耐着性子说道:“你分的清什么是麻烦吗?”
“我只知道给你送饭是麻烦。”安鹿芩说完嘚瑟地挑眉笑了笑,明显在阴阳怪气。
“不是。”黎景闻暗暗叹了口气。
安鹿芩果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安鹿芩还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大声辩解,“明明是你上次自己说的,大街上那么多人都听到了。”
说起这件事,黎景闻情不自禁想要弹安鹿芩一个脑瓜崩,在大街上吵架以后回来还冷战,安鹿芩故意躲着他,他亲自送过去的医药箱和创可贴被扔出了房间。
“我说的是你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你受了伤就是给我找麻烦,这是可以从源头上避免的。”
比如黄毛,比如季云恒。
安鹿芩撇撇嘴,“我的朋友都是普通人,那你这么说,我觉得唐茗才不三不四,一天到晚装得处处心疼你,还不是踩着我给你献殷勤。”
“她故意摔倒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黎景闻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安鹿芩的神情瞬间变了,好像被雷劈过,震惊之余又有点心有余悸。
哈哈,原来黎景闻真的知道自己是被唐茗冤枉的。
她一把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黎景闻,“原来你知道啊!我就说,你要是不知道真相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是啊!一直都是。你要不要看看我写的日记?”
“没兴趣。”
回去之后,安鹿芩呆在自己的卧室,发了一段让黎景闻深思熟虑又刮目相看的话。
[冷漠的旁观者就是罪恶的帮凶。]
黎景闻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在内涵他,因为他没帮安鹿芩撑腰。
小丫头真记仇啊!
安鹿芩这朋友圈沉寂了两个月,这一个文案发出来,好多人都问她在哪里找到了这么高深可以装逼的文案。
安鹿芩回复了三个问号。
姐发朋友圈还需要去偷文案吗?好歹也是和模特圈那些大佬说过话的人,会点文邹邹又高深的语言不也正常吗?
再说了,鹿芩不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她是娇纵无礼,又不是没文化。
真是狗眼看人低。
黎景闻还等安鹿芩又过去缠着他,没想到安鹿芩一下午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睡起来之后,她让塔塔帮她打开鹿芩的社交账号。
“你快点,我不信鹿芩没有社交账号,她这种人应该最喜欢在社交媒体分享自己的日常了吧!尤其是出去旅行,游玩。”安鹿芩抱着平板催塔塔,塔塔坐在床边无动于衷。
不是他不想给安鹿芩开,也不是他开不了,是他知道原主鹿芩自杀之前收到了怎样的谩骂,就在那些社交账号里边,私信泛滥成灾,全都是骂她的话。
“你开不开,你不开我就——”安鹿芩双手叉腰站在地上,好似又要威胁塔塔。
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在打电话的黎景闻,黎景闻走出卧室门,透过窗格向里边看去。
安鹿芩好像在和床上的人说话。
她床上哪来的人?
塔塔耸耸肩,欠欠地瞪了安鹿芩一眼,“你想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门突然打开了。
几乎是同时,塔塔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他刚刚手中拿着的水杯摔在地上,里边的水溢了出来。
黎景闻进来的瞬间只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水杯,放眼望去,那床边分明有人坐过的痕迹。
可奇怪的是,真的没有人。
安鹿芩手心都在出汗,回过头看着黎景闻,脸上都是不爽。
“怎么了?”
那语气仿佛在质问黎景闻为什么突然进来打扰她,理直气壮到让黎景闻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刚才明明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还有点像那个黄毛。
“你在和谁说话?”黎景闻扶了扶额头,眼前有点晕,他现在应该回卧室了,但安鹿芩的事情不解决,他绝不离开。
安鹿芩放下了平板,“和黄毛打电话。”
塔塔:[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塔塔:[你再叫我黄毛,我真不给你解锁。]
黎景闻冷哼一声,关门出去了。
他一出门就快步回到了自己卧室,从里边反锁了门,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药瓶,迅速吞咽下两颗。
唐茗发过来一条微信。
“你今晚不回来是吧!”
黎景闻并没有回复,而是在想安鹿芩的事情,她和这个黄毛的关系似乎特别好,应该说是什么男闺蜜,但黄毛的身份比季云恒还神秘,倒不如让安鹿芩和季云恒交手。
安鹿芩看黎景闻应该不会再进来,拉着塔塔就进了洗手间。
“完犊子,你不是能预测到有人进来吗?差点被发现。”安鹿芩磨着后槽牙,明明是地下接头,总有种偷情的感觉。
塔塔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消失,安鹿芩自己捅娄子自己处理就好。
“发现就发现呗!他不也知道你和黄毛的关系很好。”
安鹿芩破口大骂,颇有种教训下属的风范,“你是不是有病!发现了我的痴情人设不就塌了。再说我又不是真的劈腿。”
在这顿责骂中,塔塔还是给安鹿芩打开了原主的社交账号,骂她的私信一条接着一条。
[你怎么还没死?浪荡女!biao子!]
[想要用跳楼压过睡好几个人的新闻吗?你错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死就死了吧!就算你死了也没有人会同情你的,因为你该死,摆你那副大小姐的脸色给谁看?和别人睡了还想嫁给黎少,祝你下十八层地狱。]
[你这样的货色,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清不楚的,下了阴曹地府能转世吗?是不是连你们安家的墓园都进不去啊!孤魂野鬼!]
安鹿芩气得那双手都在微微发抖,有些理解她带的模特茶饭不思终日难过的感觉了。
原来鹿芩生前遭受过这样的谩骂,连她跳楼自杀的事情引来的都是叫好声。
固然娇纵,但她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喜欢黎景闻,也是错吗?也该被人诅咒吗?被人将尊严踩在脚下凌辱。
安鹿芩将私信一条一条地记录下来了,记录下那些人的犯罪证据。
晚饭没见安鹿芩的身影,黎景闻以为这丫头赌气不吃饭,马上起身亲自回房间找她。
黎景闻敲门而入,看到安鹿芩红着眼眶,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