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眉头一凝,“帮主,属下斗胆问一句,您想要多久找到此人”
“越快越好。”
林涛淡淡道:“我找此人有要事需要做,一息也不可耽搁。”
“好,我马上安排所有人去各个驿站,官道去找,一定尽快将此人找出来。”
雷宇说着露出一丝苦笑,话锋也跟着一转,“可是帮主,兄弟们都不认识此人,所以需要找人复制画像,还有要是有了消息,还需要快马传递,这些…”
啪!
他还没说完,林涛忽然将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这些钱用作此次找人的支出。”
雷宇瞳孔收缩,下意识咽了口吐沫。
那一沓银票至少有一万两,别说复制一些画像,就算是将全郡的画师都请过来,也用不完。
林涛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讥讽,他起身离去,浑厚的嗓音从殿外传来,“谁若是得到此人消息,去青林山庄找我,到时候我赏他十万两银子。”
下方青蛇帮骨干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以南疆的物价来说,一两银子能买三担米,十万两,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宁远你立刻去找人画师绘制画像,务必让青蛇帮人手一份,其他人火速安排帮众前往所有驿站、官道,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此人找出来。”
雷宇看向下方青蛇帮骨干,下了一道道命令。
……
官道上。
一个老农正坐在一颗大树下歇息,黝黑的汗巾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渍,试图凉快一些。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骑着马从官道上疾驰而过,手里还拿着一张画卷,四处张望。
老农看着他们奔驰而过,又看向官道路口。
那里的树荫下,也坐着几个年轻人,手持画像,不断观察着过往路人。
“也不知道这青蛇帮在找什么人,竟然出动这么多人。”老农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喃喃自语。
想起灵蛇帮,他不由想起自己那个加入了青蛇帮的儿子,青蛇帮找人的消息,正是他儿子刚才告诉他的。
还说谁要是找到那人,他们总舵主会奖励一千两银子,相当于一笔巨款了!
想起儿子,老农就直摇头。
不好好跟着他种地,非要去青蛇帮当个普通帮众,开始他是极力反对的,甚至把儿子锁在家里,不让出门。
可是他儿子最后还是逃了出去,加入了青蛇帮。
他知道这个消息险些给气死,急忙向人打听青蛇帮的消息,这才发现青蛇帮并不干坏事,准确说什么事都不干,只是每天去分舵聚会,月末还会按时发三钱银子。
村子里十几个青年,都加入了青蛇帮。
于是他心里的抵触就少了很多,就不管儿子了,后来儿子就混到了分舵副舵主的位子,每月十两银子,帮里还配备了专门马匹。
这种成就,放到十里八乡都算风光人物,借此也娶了个漂亮媳妇。
老农高兴的同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觉得不给人干活,却月月发银子,这种事情必然有蹊跷。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上面的人肯定别有用心,会利用他们,说不定哪一天就出事了。
所以他就劝儿子适可而止,不要太出头,省的日后出事了,被人清算,谁知道儿子就像猪油蒙了心,死活不听。
不仅不听,还劝他也加入帮会,说自己是分舵副舵主,能给他弄来名额,而且还不用每日聚会。
相当于白拿钱。
老农气得不轻,可又管不了儿子,只得不了了之。
“哎!”
老农一声叹息,擦了擦额头细汗,准备继续下地劳作。
相比于不劳而获,他还是觉得踏实种地,一分分挣来的钱财更实在,花起来也更踏实。
“大叔,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就在这时,一道年轻嗓音从他身后响起。
老农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着素衣,背着木箱的年轻人正看着他,面带笑意。
“老汉今年四十八了,怎么了”
好端端的在地头干活,却忽然跳出来一个人问他年纪,老农本来是不想答的,甚至想骂对方一顿。
可是他不敢。
因为刚才此人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没有听到脚步声,这足矣说明对方不是普通人。
他儿子曾告诫过他,遇到这种人一定要恭敬,免得出什么意外。
还说一次他们青蛇帮的舵主出差,路过一个村子,就因为一个年轻人出言不逊,骂了几句,结果那舵主一跃数十丈,一拳又一拳。
把那个年轻人家里养的四头牛,全都打死了,院墙也踹倒了。
那年轻人吓得不敢吭声,跪地求饶,才了结此事。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恭敬一些,才更稳妥。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林夕笑了笑,继续前进。
不多时一名姿态婀娜的妇人迎面走来,妇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皮肤白皙,鹅蛋脸,长得不算好看,却很耐看。
胸脯将衣服高高顶起,布衣紧绷着。
林夕停下脚步,笑问道,“这位大姐,可否向你打听些事情”
妇人停下步子,温婉一笑,“自然可以。”
“敢问大姐,您今年多大了”林夕问道。
妇人笑意迅速敛去,变得满脸煞气,狠狠剜了林夕一眼,没好气道:“十八。”
说罢,气鼓鼓的走了。
林夕也没觉得尴尬,这种回答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实际上,他一路都在问人年纪,有的会耐心回答,也有些人会像刚才那个大姐一样,很生气的敷衍。
当然他问这些自然不是为了找气受,而是想用这种笨法子,验证之前那个老农说自己已经‘八十’岁了,是不是在骗他。
不是他多疑,而是此事事关重大。
他想要借此推断许多事情,比如林川身后那人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来自大虞仙朝,或者就是那些神灵的一员。
而询问的结果正如老农所说,有一部分人才会显得异常年轻,大部分人还是一个模样,没什么改变。
一个人可能说谎,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说谎,那老农说的都是实话…林夕心里做出了判断,然后大步离去。
之前为了验证老农说法,他耽搁了太多时间,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耽搁了。
路过一处官道路口的时候。
林夕看到几个年轻人坐在树下,一边假意聊天,一边打量着过往路人。
时不时的还有低头看上一眼画像。
应该是在找人…想了想林夕没有去管,快速路过。
……
青阳驿站。
林夕看了眼门头几个大字,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正值中午,天气还很炎热,几乎没有人在此赶路,驿站内并没有什么人。
只有一名驿卒趴在大堂柜台上,昏昏欲睡。
柜台前一张桌案旁,有四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手持画卷,穿着与路口那几个年轻人很像,袖口都绣着小蛇。
他们正在闲聊,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林夕直接越过他们,来到了柜台前。
驿卒头也没抬,打着哈欠,例行公事一般,说道,“住店一钱,饭食另算。”
青阳郡地处静州南侧边境,算是偏僻小城,少有军情通过,因此驿站大多服务于过往客商,用来休息、吃饭居多。
“传递军情,去牵一匹快马过来。”
啪!
林夕将一个令牌拍在桌子上,正是吕良给他的那个,静州边军无惧营校尉的令牌。
驿卒瞬间清醒了过来,拿起令牌一番打量,脸色瞬间苍白,“结结巴巴道,校,校尉大人,我这就去叫驿丞大人。”
这边的谈话,引起了那四名青蛇帮帮众注意,他们停止闲聊,看了过来,在这种地方军营校尉可不多见!
只可惜他们只是看到一个背影。
“不用了,速度去牵一匹战马。”林夕神色不耐。
“是,军爷。”驿卒恭敬的将令牌还给林夕,然后飞奔着离去。
林夕看着驿卒的身影,眉头紧皱,他知道这驿卒在害怕什么。
南疆规定,驿站必须有至少三名驿卒轮流职守,一名在驿站外迎接,两名在内职守,三人随时恭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若懈怠,乃是大罪!
若是被人汇报上去,上至驿丞,下至驿卒,最轻也是流放的罪名。
可实际上,很少有驿站按照规矩去做。
他从静州这里一路经过的驿站有十几个,大部分都是这个德行,视规定如无物,最过分的一个,整个驿站就有一个马夫,养着三匹马。
至于驿卒,一个都没有!
他听那个马夫说,驿丞早就将所有的驿卒清退,一个人吃着三十个驿卒的空饷。
甚至连驿站里那些优良马匹都被驿丞卖了,留下的三匹马,又老又瘸腿。
林夕半路跑死的那匹马,就是其中一头。
想起这个,林夕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些不敢想象这种样子的驿站,要是真有军情要传递,会是什么样子!
难不成像自己一样,硬生生跑上二十里路
林夕眼中露出一抹杀机,心中暗下决定,等腾出手来,一定好好惩治这帮畜生,将这群蛀虫统统清理干净。
战士们流血卖命换来的和平世道,绝不该这样糟蹋!
谁敢糟蹋,他就要杀谁。
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