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夕蜷缩在一团血肉之中,浑身骨骼不知道断裂了多少,撕裂一般的疼痛不断袭来。
他保持着蹲坐姿势,就连脊骨都被压断了,有肋骨自皮肤刺穿,插入到周围塞满的血肉中。
双腿被压得瘫软,不知道断成了几节。
此时,他浑身气机已经耗尽,葬灵术也已然褪去,浑身灵脉尽数破碎,气旋溃散。
若不是在此前一刻,周边的压力忽然减小,他此刻已然成了一滩血肉,再无生机。
而现在,他也已经没了力气,疼痛得想要嘶吼。
可周边挤压而来的腥臭血肉,注定他无法发声,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忽然,有一双手摸到了他的脊背,然后他只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轻,周边的碎肉越来越少。
几名士兵,扒开了所有血肉,眼眶顿时通红,连着身躯有些颤抖。
太惨了!
此时的林夕,上半身从中间折断,胸口紧贴在肚皮上,两侧七八根肋骨崩断刺穿了皮肤,裸露出来。
双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瘫软曲折在地上。
“若不是他,我早就被那蛇妖抽成一堆碎肉了。”一名士兵眼中泛泪,声音颤抖。
“他是为了我们,才落得如此下场的。”
“刚才,……”
……
他的身后诸多士兵站在那里,一群铁血汉子,全都喉结滚动,双眼通红着说着林夕之前所做的事迹。
其他后赶来支援的士兵,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眼睛发酸,心中升起无尽的敬意。
肉身撞死三阶巅峰蛮牛,一击砍去三阶熊妖头颅,震慑群妖,随后更是独战五大妖灵…挑衅四阶妖灵,独自一人抗下所有的压力……
这是真正的英雄啊!
之前他们只觉得惨烈,此刻却升起了滔天敬意。
自此,场中所有人,全部肃然起敬。
那络腮胡子校尉视线模糊,强忍着悲痛嘶吼道,“投石营听令,拔刀,致敬!”
锵!
有几十人身形一正,站在满是妖兽碎肉的城头上,齐齐收刀入鞘,然后齐齐拔刀。
不仅他们,其余将士也在以同样的方式致敬,城墙上有数道嘶吼声接连响起。
“无惧营,拔刀,致敬!”
“前锋营,拔刀,致敬!”
“斩……”
……
夜空中,不断有盔甲作响,拔刀声连成一片,声势骇人。
就在这时,林夕睁开了眼睛,他用尽力气翻了翻身子,却因为骨骼断裂,身子一滚,换了个姿势瘫软在地。
他看着那群面容悲痛的士兵,舍了全身力气咧嘴一笑,“你们在干什么”
那略腮胡子的校尉一愣,然后放声大笑,笑得满脸涕泪。
其余将士也是刹那呆滞,眼中满是激动,难以置信!
他们不敢想象,如此伤势,林夕是如何能活下来的。
“啊哈哈!”
林夕癫狂大笑,嘶吼道:“老子还活着,还活着。”
在将死的边缘被人扒拉出来,天知道他有所兴奋。
虽然身受重伤,可能下一刻就要死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对他就算不得什么。
狂笑间,林夕周边有白色雾霭出现,向四周弥漫而去,一头头妖兽尸体,连带着地上碎肉,尽数破碎、腐朽,化作一缕缕莹绿液体,向林夕飘去。
林夕裸露在皮肤外的断骨,快速缩回身体,然后伴随着一阵‘咔嚓’声,他浑身骨骼尽数复原,随后破碎的灵脉逐渐恢复,上面气旋也缓缓出现,一股强悍的气血之力,再次出现。
城头上,那些刚刚赶来支援的士兵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个个狂咽吐沫,眼中不由出现一丝戒备。
如此手段,莫非是妖魔不成
他们不由看了看身旁同袍,发现有一些人眼中没有一丝异样,反而充满了敬佩与狂热。
联想到,林夕的作为与惨烈模样,他们眼中的戒备消失了。
这些同袍又不是傻子,能得到他们如此敬仰,此人必然是自己人,是英雄…他们有人扇了自己一巴掌。
能够不惜性命与妖灵拼命至此的英雄,怎么会是妖魔
他们眼中,再次恢复了敬佩之色。
而那之前就在此处的的士兵,也是十分震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没有人说话,整个城头寂静一片。
如此重的伤势,竟然眨眼间就恢复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骨骼碎裂,即使是以修行者的体魄,也要修养数月才能痊愈,还要用药物配合才行!
可眼下这一幕,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在众人的目光下,林夕从地上起身,活动筋骨之余,还伸了个懒腰,以此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体内那株幼莲的恐怖。
只要不死,不管多重的伤势都能快速恢复到巅峰,这一点虽然他之前就知道,可直到刚才死里逃生,他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妙用。
生死之间的感悟,往往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只是他现在没有过多时间去想这些,因为城墙下的妖兽,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虽然有了射神巨弓的阻拦,那些妖兽被彻底挡住了。
可林夕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随着神弓营将士的脱力,那些妖兽还会再次漫上来,甚至比刚才更多。
周边的将士也都明白这一点,在短暂的震惊后,他们便再次散开到城墙各处,有人观望着妖兽‘浪头’,也有人盘膝而坐,抓紧恢复之前消耗的气机。
城墙上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那先后赶来支援,将近三千的将士也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这段城墙,准备帮忙守城。
林夕没有去城墙边上,而是选择了与那光头校尉手下的步卒一起,原本一千多人士兵,此时只剩下七百多人。
他走到最前方,盘膝坐在了之前光头校尉的位子。
对此没有人提出异议,一名中年模样的百夫长还将一张染血的盾牌,以及一柄军刀递给了他。
盾牌漆黑一片,上面刻着繁杂的阵纹,上面满是褐色的血迹,显得有些年头了,军刀很新,有着一个断口,是新磕破的。
这是属于那名光头校尉的,被这名百夫长捡了起来。
林夕双手郑重接过,将盾牌放在膝盖上,轻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百夫长望着盾牌,有些伤感道,“我们校尉,姓徐,名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