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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表亲也是亲(1 / 1)

弄清楚了馥佩嬷嬷的恨意为何而起之后,夏侯纾的心情却没有好起来。

她每天规规矩矩的晨昏定省,吃完早饭后先去家祠里给大哥的牌位上柱香,再去小祠堂里给庄护卫的牌位上柱香,然后再回到清风阁。平时热闹非凡的沐春院和隆秋院见不到她的身影,府中其他地方也听不到她的笑声。没事她就拿着本书坐在窗前发发呆,看看云,或者弹弹琴,偶尔也跟云溪抢点心果子吃,逗个趣。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慢悠悠的过着。

钟玉卿难得见女儿这么安分,心里甚至慰藉,慢慢地也就看得没那么紧了,最后直接撤了禁足令。奈何夏侯纾原本就不在乎那禁足令,再加上上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情绪低落,所以过去好些天了也没有表现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急不可耐。

未料夏侯纾这一系列反常举动让钟玉卿更加疑惑了。

钟玉卿派人又暗中观察了女儿一段时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才完全放心。

这天,夏侯纾正跟云溪在研究她新得的竹蜻蜓,远远便看见颂雅堂的庆芳进了院子,顿时兴致全无。

庆芳是钟玉卿身边继馥佩嬷嬷之后最得力的丫鬟,心思活络,处事通透,代表着钟玉卿的眼睛、耳朵和嘴巴。

不知道她今天又来传达什么指示。

夏侯纾暗自忖度着,却见那庆芳款步走到她跟前欠了欠身子,笑语嫣然道:“三姑娘,荣安侯夫人来了,说是要见你,郡主让我来请你过去呢。”

夏侯纾依稀记得,这个月她已经是第四次听到姑母来家里了。她放下手中的竹蜻蜓,望着庆芳疑惑不解道:“姑母最近来得有点频繁啊,怎么次次都说要见我”

“这我们哪里知道”庆芳说着看了看旁边的云溪,又说,“可能是侯夫人许久没有见到三姑娘,记挂得紧。”

“往日姑母来府上,哪次不是奔着母亲那里去”夏侯纾冷笑道,“你跟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见姑母记挂我们这些小辈了上次母亲特意留我见了姑母,结果她说的都是大姐姐从前的事,听着就添堵。”

当面被揭穿,庆芳面上略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解释说:“荣安侯夫人自然是记挂着诸位公子和姑娘的,而且这次不止荣安侯夫人,若谦公子也来了。”

若谦是夏侯湄的二儿子,在荣安侯府同辈中排行第八,平时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家里读书,没什么不良嗜好,品行也端正。

夏侯纾对许若谦印象尚可,平时见到也乐意打个招呼,但想到他不擅交际,天天跟个大姑娘似的待在家里看书,无趣得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追问道:“若谦表哥来做什么”

庆芳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知。

夏侯纾料定庆芳知道了也不会告诉自己,便将竹蜻蜓递给云溪让她收好,又见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衫过于单薄,不宜见外客,便对庆芳说:“你先回去吧,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庆芳的消息已送到,便依言先回去了。

夏侯纾赶紧回房间象征性地换了件衣裳,就往颂雅堂那边去。

刚进门,便听到夏侯湄洪亮的声音。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夏侯湄此刻正在夸她的小儿子许若谦仪表堂堂,品行高洁,满腹经纶等等,恨不得把所有形容男子的美好词汇都用上。

夏侯纾撇撇嘴,心想自己这姑母真是长了一张厉害的嘴。

夏侯湄膝下二子二女,除了许若谦年纪偏小还未定亲,其他一子二女均觅得高门良配,靠的就是她舌灿莲花。如今她竟领着许若谦到娘家来大肆褒扬,想来是准备给许若谦议亲了,想让钟玉卿帮忙牵线搭桥。

不知道她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

夏侯纾缓步进去依次向大家行了礼,刚抬头便见夏侯湄正打量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古怪。

岂料下一秒夏侯湄就喜笑颜开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许久不见纾儿,越发出落得娇俏可人了。”

夏侯纾对姑母的这一番说辞极为腹诽,明明四月份时才见过,还一起吃了羊肉,两个月都不到,哪里有那么多变化

却见夏侯湄伸手拉了拉钟玉卿,亲亲热热地说:“郡主啊,我寻思着纾儿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恰好我家若谦也该娶亲了,郡主要是不嫌弃,不如我们亲上加亲如何”

夏侯纾闻言一脸惊讶,她以为姑母是看中了哪家姑娘,想请母亲保媒,没想到她看中的是自己。吃瓜还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钟玉卿慢条斯理地用茶杯盖拨弄着杯子里的茶,含笑不语;夏侯湄喜上眉梢,好似已经见到了儿媳妇红着脸给她敬茶的场景;就连许若谦,也是面容平静地坐在下首默默喝茶,时不时偷瞄夏侯纾一眼,仿佛事先便已知晓。

难怪姑母最近频繁来找母亲,还每次都吵着要见自己……

敢情这是在给她下套呢!

夏侯纾心里顿时一片明了。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然后颇为震惊地看着夏侯湄,提高嗓音说:“姑母,纾儿一直将若谦表哥当做亲哥哥,你怎么能让我嫁给自己的哥哥呢”

夏侯湄也被她的话吓到了,险些没拿稳手里的茶盏,赶紧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胸脯顺气,才望着夏侯纾说:“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们是表亲,又不是血亲,哪里来的亲哥哥。”

夏侯纾可不管什么表亲血亲,总之,亲上加亲这事儿没门!

她继续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正色道:“可是在纾儿看来,表亲也是亲,若是再结亲,那就是有悖伦常。姑母你想想,父亲跟二叔和三叔是一母同胞,所以二叔与三叔的孩子与我是兄弟姐妹。那么,姑母与二叔三叔又有何异姑母的孩子自然与我也是兄弟姐妹。”

这话说起来确实是这个理,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夏侯湄顿时哑口无言,明显被夏侯纾的一番说辞震撼住了。可是她的目的不是要把表兄妹变成亲兄妹,而是来说亲的。她要把内侄女变成儿媳妇,让荣安侯府与越国公府永永远远绑在一起。

夏侯湄想了想,继续辩驳说:“这哪能一样你二叔三叔的孩子都姓夏侯,可是你表哥姓许。”

“这姓许还是姓夏侯,不就是一个姓氏吗如果姑父同意,表哥也可以随着姑母姓夏侯。想来父亲应该也不会拒绝夏侯氏多一个子嗣。”夏侯纾小声嘀咕,正好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你——”

夏侯湄瞪着夏侯纾,整个人彻底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给绕进去了,还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夏侯纾当众调侃许若谦姓许而不是姓夏侯,难道是在讽刺自己这些年雷厉风行,但其实是个纸老虎吗

可除了那些招了赘婿的人家,哪家的子嗣不是跟着父亲姓荣安侯府可不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破落户!

夏侯纾分明就是在混淆视听,强词夺理!

果然从小没有母亲亲自教导的女孩子没规矩。若不是看在她是钟玉卿亲生的女儿,而越国公府同辈的女儿中另外两个都许了人家,她是如何也不愿意把夏侯纾这样心性的女孩子娶进门做儿媳妇的!

不幸的是,她拿自己这个侄女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为了荣安侯府和小儿子的前程,她是打定主意要跟越国公府再结姻亲。

事情闹成这样,钟玉卿这个做母亲和弟媳的不得不管,她立马斥责女儿道:“纾儿,你是小辈,怎么能这样跟你姑母说话这要是外人,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她这话一语双关,既斥责了夏侯纾没有礼数,又用“不是外人”来笼络住了夏侯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夏侯湄辩不过夏侯纾,很给面子的转头看向钟玉卿,言归正传道:“郡主,这儿女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原本就是一家,知根知底,若是能亲上加亲,那也是我们若谦的福气。不知你是何意见”

钟玉卿原本觉得夏侯纾是小辈,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让夏侯湄下不来台,所以才不得已要斥责她两句。其实她心里是赞同夏侯纾的说法的,所以才纵容着她说了那么多,这样一来,没准就能打消夏侯湄结亲的念头。

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也是小儿女之间的白首之约,关系着以后几十年的幸福。在钟玉卿眼里,许若谦是个性子温润的书呆子,没有哪里不好,但却镇不住自己的女儿。而且光是看他们表兄妹之间往日的相处,她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超出亲情的爱意。

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与夏侯湄亲上加亲的想法。

钟玉卿希望双方都能顺着她给出的台阶下,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夏侯湄偏偏还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故意挑破。挑破就挑破吧,夏侯湄还刻意问她的意见。她能怎么表达意见,难不成还真的不顾颜面直言拒绝

她若直白的告诉她不愿结亲,依夏侯湄的性子,不又得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仗势欺人了

钟玉卿思索良久,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将茶盏放在小桌上,方抬起头来,婉言道:“你我都是过来人,方知女儿家生来便艰难。纾儿年前才及笄,年纪尚小,性子也不沉稳,没少闯祸惹事的,我跟他父亲倒不急着将她嫁出去,还想留在家里好好管教几年呢。”

夏侯湄等了半晌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话,立马笑着道:“年纪小、不沉稳这些不碍事,嫁了人慢慢就懂事了。我家若谦比翊儿还小几个月呢,成亲的话肯定也要行冠礼之后,不过可以提前把婚事定下来嘛。我这个做姑母的,总不至于亏待了亲侄女是不是”

这是要把话都堵死了呀!

夏侯纾焦急的看了看姑母,又看了看母亲。这破事一趟赶一趟的,就不能让她安生一段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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