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冷静淡然说着:“为你寻治眼疾的药,我们要一同过一生的,你怎么可以这般瞎着”
心下却讥讽满满,更确定了男子没眼疾的事,试问,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日日偷跟着她,且不被她发现。
君墨染被一同过一生的五个字所说到怔住,鼻翼酸涩,他好想跟她一同过一生的,可他怕她恢复记忆,便不要她了。
所以最好的结果,只能是,她于今年冬日死,他随她共赴黄泉。
“谢谢夫人。”君墨染似乎极其感动的抽噎着,“都怪我,我只能默默循着你的气味,偷偷跟着你,确保你安全,剩下的事却皆要夫人去承担。”
你是狗啊沈明月心中腹诽,还循着气味,偷偷跟着呢,这嗅觉可真好!
无妨,既然他要演瞎子,她便陪他演下去,待到尽数恢复记忆时,便是拆穿精湛演技,沉沦其中的男子之时。
“莫这般说。”沈明月低低呢喃,“我虽失忆了,可在未失忆前,愿为你不惜冒着掉落山崖,尸骨无存的风险来采药,那便证明,你是我极其重要的人,为你,我甘之若饴。”
君墨染唇角的笑意快要咧成一个小太阳,他好想一直这般走下去啊,可惜了,明月正在尽力的想恢复记忆,他能察觉到。
如果不能永远陪着我,那我们一起永坠地狱吧,明月。
没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居所处,妞妞脚步迅速的跑过来,伸出双臂,脸颊露出灿烂如日光的笑。
她说:“姐姐抱抱!”
沈明月低笑连连,抱起来妞妞,心下放松了些许,尽管男子欺骗她,可妞妞与老爷爷不像坏人。
男子待她的好,会让她下意识嫌恶与思索,妞妞与老爷爷待她的好,会让她发自内心的展颜。
而君墨染同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明月在乎的人越多,他手中的棋子筹码越多。
自从沈明月察觉到君墨染在欺骗她后,便日日警惕慎重的偷偷竭尽办法恢复记忆,君墨染不厌其烦的偷偷盯着她。
一片清澈见底,树木葱葱的小溪边,沈明月赤足踏着溪水玩耍,近日来的愁闷快将她压垮。
幸而还有这一片可以放松游玩,自然形成的小溪来宣泄情绪。
沈明月左顾右盼的看着,只怕男子偷偷监视他。
藏匿在一处隐蔽树木后的君墨染,自然发现了女子的小动作,他唇角微勾,笨蛋,失去了记忆,不会屏息凝神的用内力去探查四周动向,又怎能发现他啊。
沈明月微不可察的笑意在凤眸中划过,她随意捡了一块石头,抛于小溪中,故意说着:“我夫君人特别好,可是,他很像记忆中模糊不清的一个人,我却又清晰的知他不是,好惆怅啊。”
四周冬日的寒风飒飒,树木后的人毫无反应。
沈明月又极其惋惜道:“可能我有毛病吧,心下厌恶我夫君,可是明明他那么好,哎,我有一瞬间,甚至想掐死他,无来由的。”
一道白衣出尘如谪仙,却心思深沉的人影缓缓朝沈明月靠近,纤细修长的手指以极快速度握着女子那易碎的脖颈。
君墨染粗劣的手指在白嫩皮肤上反复摩擦,微冷的问:“夫人,你想掐死我”
沈明月因背对着他,眼眸中闪过的一丝胸有成竹笑意,未等被男子看见。
“你你你”女子极其害怕的语无伦次,“我说错话了,快快松开。”
明显敷衍的解释,让君墨染手指微微加重,沈明月一瞬间窒息呼吸不上来。
与此同时,沈明月脑海中若隐若现的闪烁着段段记忆。
漫天雪地大殿外,她跪求着他放过她父兄时的狼狈。
阴冷潮湿冷宫中,宫人们不屑欺辱的模样,父兄惨死沙场的消息。
昏暗无光地牢里,一遍遍的折辱,挖眼,断手脚筋,鞭打,盐水。
她想起来了,沈明月慌乱无措的眼眸滑落出盈盈泪珠,微微用了内力震开男子。
“你没事吧”未等君墨染反应过来,沈明月连忙关切的问。
随即,沈明月又一幅委屈模样:“我只是无来由的想掐死你,那非我本意,你缘何这般待我。”
一番话,唤醒了君墨染的微末理智,她现在失忆了诶,况且活不过今年冬日,他缘何要将她杀了,简直魔怔了。
君墨染空洞无神的眼眸可怜卑微的流出泪珠:“夫人,我刚刚觉得连累你了,便想让你解脱,我再去陪着你,对不起啊,我思想太恶毒了。”
歉意满满的话语,加上这俊朗如神却泣不成声的面容,很少有女子不心动。
可偏偏沈明月心如止水,眼眸却大滴大滴砸下泪来:“罢了,你别这般想,你未曾连累我,起来吧,刚刚我竟无意识的震开了你,许是上天怜悯你我二人,不愿让我们地狱同相见。”
呵,无论任何时候的君墨染,皆是以自我为中心,扼杀了你的生命,美名其曰让你解脱,搞笑。
不过,她乐意陪他演下去,只剩不长时间了,活不过二十五岁的预言越来越近,外界,穆清定会处理好三个月,她无需担心。
若能活得过今年,她便去接管宣武河山,若不能,她便将君墨染逗得团团转再杀了,亦然是件乐事。
大年夜时,外界快要抑制不住,幸而宣武在穆清近乎强制的打压下安定了下来,大臣们却仍旧哀声一片。
而山谷中的沈明月在这些时日内,逗着前世血海深仇的仇人,竟觉十分好玩。
沈明月没准备年夜饭,她躺在床榻上,泛起了懒,无来由的困。
君墨染此时走了进来,精心细致的为她垫了个青花瓷枕。
“怎么不出去看看雪”君墨染仿若关心夫人的男子般温柔,他入戏太深。
沈明月慵懒的张了张唇:“不想。”
“那便不看了。”
话音刚落,君墨染便近乎贪婪的凝望着沈明月,过了今夜,女子明亮的凤眸将合上,赤红的朱唇将苍白,红润的脸颊将失去血色,再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