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宁修长白皙的十指捏起茶盏,眸光晦暗,他轻笑:“太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毫无人性,抛弃他与娘亲的畜生,迟早有一天,他要将畜生揪出来,千刀万剐,肉喂给狗吃。
君墨染眸子含笑:“再等等吧,终会找到的,多谢师傅救命之恩,我必倾尽朱雀全力去找师傅的仇人。”
“但愿如此。”谢安宁微微垂首,随即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他回山洞了,许是因幼时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谢安宁竟躺不惯柔软舒适的金丝床榻,享受不得下人贴心的伺候。
索性,便寻了处山洞,倒也住的自在。
而殿内,君墨染凝望着谢安宁逐渐远去,他将茶盏捏碎成粉末,脸色在烛火照耀下忽明忽暗。
“季逍遥,次次皆你做好人呢。”男子喃喃低语,“连谢安宁都护着你”
谢安宁这般如狼崽的人,若无很深渊源,不会让他别动季逍遥。
犹记初见,君墨染救下了被追杀的谢安宁,是深埋无人知的棋子。
谢安宁那时,因偷了一户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恶霸的银子,被追杀,伤痕遍布。
听谢安宁说,他每每月圆十五夜时,便会虚弱如鬼。
君墨染救下谢安宁时,恰恰是月圆十五夜。
“罢了。”思绪间,男子猛然笑了笑,如夜间的鬼魅,他话锋一转,“谢安宁的仇,便是一个最好的武器。”
翌日清晨,凌霄国右丞相府内,秦聘婷与沈明月惬意躺在摇椅上,吹着晚夏的风。
“明月,你这么厉害,沈府定然以你为骄傲吧”
秦聘婷似不经意间问着,她自幼热爱舞刀弄剑,却未施展开来,凌霄众人皆道,右相嫡女不学无术,娇纵万分。
虽爹爹未曾苛责过她,可她过意不去,明月什么都会,年纪轻轻便天下闻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府现如今亦然是位高名重,虽无实权,可在四国乃至天下,皆是人人尊崇的。
“嗯,我是他们的骄傲。”
躺在摇椅上的沈明月缓缓睁开潋滟凤眸,那亮闪闪的眸子似乎能溺死人,她因助了秦聘婷,被右相以感谢为名邀过来住几日。
“不过。”沈明月眸光突然闪过一丝阴沉,“有我这个亲人,他们亦然吃了很多苦。”
上一世,父兄负伤上战场,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父亲,少年意气风发的兄长,皆惨死战场,尸骨无存,盛极一时的沈府败落,这些皆因她。
手掌无端紧攥,发白,耳畔响起秦聘婷困惑的嗓音。
“明月此言何意”
沈府明明鼎盛至极,现下太平,四国礼让,便是战争四起时,沈府仍未牵连进来。
“没事。”沈明月意识到失态,“只是我成长时,令他们吃苦了。”
“哦。”秦聘婷似懂非懂的颔首,“可明月现如今,这么棒,沈府众人定然很欣慰。”
她这话戳中了沈明月的心,女子霎时红了眼眶:“应该是吧,他们很欣慰。”
爹娘兄嫂,都很欣慰,可她仍要报仇,前途一片风险,倘若丧命了,亲人又该如何
“聘婷,沈小姐。”
外面传来一道成熟老重的声音,是右相的,他年近半百,却不显老相,脸色含笑。
“爹爹。”
秦聘婷立刻从摇椅上下来,飞一般的朝右相奔去,她脸颊上洋溢着喜悦。
右相拍了拍秦聘婷柔软的脑袋,他慈祥笑着:“你喜欢穆太子,要不要爹爹去向皇上请旨,将你嫁给他”
知女莫若父,秦聘婷的爱意,连沈明月都能看出来,更遑论右相。
“不要。”秦聘婷果断拒绝,“强扭的瓜不甜,不好吃。”
水到渠成时,自然万事迎刃而解,她的爱情,强求不来。
右相摇摇头,罕见的不支持她:”好白菜要先拱,不然就被抢了。”
“噗呲。”沈明月连连低笑,如铃铛般清脆悦耳。
秦聘婷耳畔微红,娇嗔道:“爹,你胡说什么穆清是好白菜,我是拱他的猪了呗”
爹爹真是不知在言语些什么!
右相宠溺的颔首:“你是。”
话虽这样说,可他心下却盘算好了,穆清的太子妃是秦聘婷,亦然只能是秦聘婷。
他女儿所喜爱的,哪怕天上的月亮,东海的龙珠,他都要取下来,拱手相送。
时间如抓不住的小溪般飞逝,两日后,凌霄右相府内,下人们纷纷低着头,走的极快,只怕被大小姐看到了,要迁怒。
秦聘婷脸颊通红的在屋子内,喝了一盏又一盏茶。
红衣肆意的沈明月肤如白雪,她挑眉调侃:“怎么被右相言中了,好白菜,要被抢了”
“爹爹刚刚给我寄了书信,上面写着他要去处理一些地方棘手的小事,过几日穆清要办选太子妃的宴席!说得好听,居然叫什么琼瑶宴。”
秦聘婷语言怒气尽显的说着,属实没想到,穆清这么着急娶亲!
沈明月了然颔首:“穆清是太子,总不能拿大好年华去耗,别说凌霄帝王不同意,凌霄文武百官也不会允他晚成亲的。”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堂堂一国太子,子嗣要早早生下来,否则变数居多。
“可是琼瑶宴”秦聘婷脸都涨红了,她低垂着眼帘,丧气至极,“琼瑶宴比琴棋书画舞礼,凌霄诸位小姐定然都要到场,我一个野小子,怎么能比得过她们”
向来娇纵任性的秦聘婷,竟有一时后悔以往不学无术,只舞刀弄剑了。
“啧。”沈明月稀少见被爱情缠昏头脑的女子,“怕什么,是为太子选妃,自然按太子心意来。”
照她所看,穆清对秦聘婷并非无意啊。
秦聘婷眼眸微红,自嘲般道:“可,到时终究要比,我要出丑了,难不成她们比琴棋书画舞礼,我去比刀剑马射”
真是烦躁,太子妃缘何不能巾帼不让须眉,非要那些标准的大家闺秀。
“蠢笨。”沈明月翻了个白眼,“别妄自菲薄,说不定白菜眼瞎,朝着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