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逍遥悄然拉了拉沈明月绣着银丝暗纹祥云的袖子,眸中含着担忧。
女子回首,凤眸中散发着自信和让人心如止水的光芒,她稍稍颔首,却胜过千言万语。
而君墨染一直死死盯着他们,见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其中无声交谈,让他心中极度酸涩难平。
君墨染压下情绪,低声轻笑:“宣武太子和准太子妃不要再郎情妾意,眉目传情了,快喝吧,莫辜负了我朱雀女皇的一番好意祝福!”
陆云裳端起托盘上的酒盏,缓缓送至沈明月面前,她话语柔和却不容拒绝:“喝吧,桃花酿,不过敏。”
沈明月毫不犹豫,接过酒盏就喝了下去,肺腑处传来阴气灼烧的微微疼意,转瞬又恢复正常。
她似有回味,直接端起剩下的一个酒盏,二话不说的喝了下去,酒入咽喉,女子脸颊泛起微微红晕。
“好喝。”沈明月眉眼弯弯,又端着托盘上的酒壶喝了下去。
酒壶对着女子圆润红嫩的朱唇,白中带粉的酒缓缓流进女子嘴里。
沈明月打了一个酒嗝:“此酒,入口回甘,酒味绵长,不苦不涩,一时没忍住,全喝了,嘿嘿嘿。”
女子脸颊布满红色,浑身泛着淡淡甜酒味,唯独一双凤眸却清醒至极。
季逍遥眼眸泛着担忧,他轻声问:“有事嘛要不要回去”
“不用。”沈明月运筹帷幄的说。
高台上坐的君墨染掩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紧,指甲陷进手里,这酒绝对有问题明月却全喝了。
他刚刚催促明月喝酒,只是为了不让明月与季逍遥深情对视,未曾真心想让明月喝酒。
穆清一双担忧尽显的眸子焦灼朝这边望来,他并非无脑之人,自然晓得陆云裳给的酒有问题,可明月竟喝光了!
而在场唯一一个高兴的,莫过于明黄色帝服,喜悦溢满脸上的陆云裳了,她仿佛十足宽容大度:“宣武太子妃若喜欢喝,下次再酿,必然先送去宣武几壶。”
“那便谢过朱雀女皇了。”
沈明月凤眸含笑望着陆云裳,惹得陆云裳讥笑满满,沈明月等不到下次酿酒了,明日,便是沈明月的死期!
祁川,你看到了吗马上我就能为你报仇了呢,陆云裳阖上眸子,试图告知祁川,他可以安息了。
待到宴席散去之后,临近黑夜,各国太子均暂时留在了朱雀歇息,预备明日后走。
驿站内的沈明月特意用千里传音,跟陆云裳说了一句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阴气加毒,你当真以为能杀了我!”
而此时朱雀皇宫中,对着窗户外望月的陆云裳猛然听此,心下一凉,万千愁绪飘了上来,杀不了沈明月吗难道不能为祁川报仇了嘛!
她柳眉紧蹙,一遍遍安慰自己:“无妨无妨,阴气没人可破,就算毒无用,那沈明月也必将被阴气侵蚀,浑身溃烂而亡。”
翌日清晨,一夜未安眠,忧心忡忡只怕沈明月不死的陆云裳,特意起了个大早,声势浩大带着侍卫们前往驿站。
当沈明月屋子门被陆云裳带人推开时,阳光照射进来,一丝丝晨时茉莉花香传来,沁人心脾。
而沈明月悠哉悠哉吃着早饭,仿佛早料到陆云裳要来般,并未吃惊,反而还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朱雀女皇用过早膳了嘛坐下来尝一尝。”
陆云裳心中恨不得亲眼见着沈明月死,然后鞭尸!可面上仍旧一片和善笑容:“朕担忧宣武未来太子妃在朱雀驿站住不习惯,便特意来此看看。”
沈明月语气柔和,却隐隐能听出讥讽意味:“多谢朱雀女皇的好意了,一起用早膳吧。”
二人心思各异的用完早膳后,陆云裳主动提出要去游船,这一日,她要亲眼看着沈明月丧命,自然不会轻易走。
沈明月唇角含笑答应了,她晓得陆云裳的心思,不过陆云裳注定要失望呢。
水光潋滟,泛着蓝色的西子湖上,一艘镶金的大船横在水波上。
船内是明黄色帝袍威严霸气的陆云裳和红衣张扬肆意,傲然凌厉的沈明月。
二人均漫不经心的拿着茶盏,互不言语,陆云裳主动打破这份宁静。
“素闻沈大小姐无所不能,就是不知,可会弹琵琶”
她与君墨染推心置腹,自然晓得新任武林盟主是沈明月,换了副躯壳罢了,身为天阴之体的陆云裳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有一丝魂魄之人,都能拉回来!
沈明月不谦让,微微颔首:“朱雀女皇都说了我无所不能,琵琶自然会弹。”
陆云裳眸光深邃,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那朕可有耳福一听”
这天下乐妓才弹琵琶,她在羞辱沈明月。
身在别人的地盘,沈明月也不好撕破脸面,便凤眸温柔:“朱雀女皇当然可以听,麻烦您弄把琵琶上来。”
存了羞辱刁难的心思,陆云裳早早备好了琵琶,她拍了拍手:“将琵琶给沈大小姐搬上来。”
立刻有宫人搬着琵琶走上来,琵琶是烟花之地所用的艳红色,还坠着玉穗子,上面装点着繁美花纹。
沈明月盯着琵琶,未曾言语,凤眸中泛着讽刺,这陆云裳是想将她羞辱成如烟花之地的乐妓般,连琵琶样式都用的烟花之地的款式。
陆云裳察觉到沈明月的不悦,她装起好人斥责宫人:“怎么办事的,岂能将乐妓使的琵琶拿来给宣武太子妃用莫不是你心中瞧不起宣武太子妃,认为宣武太子妃如乐妓一样低贱!”
她重重念着低贱二字,宫人吓得垂首不敢言语。
沈明月唇角勾起讥笑的弧度,陆云裳这是指桑骂槐呢。
“朱雀女皇不必生气,一把琵琶岂能衡量人的地位品质”
她边说边从宫人手中接过琵琶,不再多言弹了起来,清脆动听,婉转柔和的琵琶声在船内响了起来。
连外面的游船也听到了这琵琶声,纷纷往沈明月所处的大船靠,船上之人皆阖上眸子欣赏如天籁般的琵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