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就见一支胳膊的木正仇生赤徒步跑过来:“君上,您怎么啦?敌人都到跟前了,怎么不杀他们?臣下看到那个怪人要杀您,我把木槌扔过去了!”
——原来,仇生赤带着一班子木工跟在后阵,一旦有战车受损,可以随时修理。他不会打仗,可对打仗一直好奇,每次打仗都会凑到阵列前来观战。结果这次刚挤过军阵,就看到一个状貌古怪的人在杀商师兵卒,而那些兵卒却茫然不知所以。
后来看到一个怪人杀翻了两名商兵,端着长矛奔商汤去了,情急之中把腰里别着的木槌拿出来狠狠扔过去,正砸在那魅族人头上,救了商汤一命。
“啊,予一人没看见有人,”商汤惊异地问:“木正大人,您能看见那些隐形的人?”
“哎呦,臣下忘了。”仇生赤指指自己额头上的那只眼:“臣下这只眼能看见。”
根据晋代郭璞注解的《山海经》说,奇肱国的人三只眼是有阴有阳,其中额头上那只就是阴眼,可以洞见幽冥鬼怪,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魅族人用妖术隐形,正常人看不见,可仇生赤的那只阴眼却看得见。
商汤立刻让仇生赤指示位置,让士兵去刺杀,还真的杀了七八个隐形的魅族人。可无济于事,中军被魅族人和夏师冲乱了,开始后退,任凭有虔、仲虺等人再怎么喊“顶住”也制止不住。
夏桀在夏师中军看着,大喜,一摆手:“击鼓进兵,全歼商师!”
夏师鼓声大作,三军呐喊着开始前进。
仲虺见势不妙,对商汤打手势,表示不能打了,得先撤退。
商汤摆摆手,让鸣鐲收兵,商师弓箭手压住阵脚,全军且战且退,一口气退回大营,关闭了营门壁垒。
夏师追杀一阵,得了胜,杀了不少商人,还抓了不少俘虏,唱着凯歌也收兵回去了。
夏桀可真高兴坏了,在军营里摆酒给魅敖辜渝贺功,大大夸奖了一番,赏赐了财物牛羊。
可辜渝不满足,又要了二十名俘虏,干什么呢?原来魅族人对人肉很感兴趣,他们打仗抓了俘虏从来不留,都是杀死吃掉。所以,要了二十名俘虏犒赏族人。
那些魅族人就把那二十名俘虏像杀猪宰羊一样屠宰割剥,然后架在火堆上烧烤起来,几个人围着一堆火,大快朵颐。
夏师兵卒在一旁看着,一个个噤若寒蝉,都知道魅族人真的是魑魅魍魉,的确是妖怪!
辜渝对夏桀吹牛,说因为对商师的战斗力不了解,今天只是试探性进攻,发现商师不堪一击。他郑重承诺,明天再和商师开战,一定把他们全部歼灭。
夏桀大喜,又夸赞了一番,他把希望寄托在辜渝身上了。
可是第二天,夏师出兵骂战,商营免战高悬,拒绝出战。
他们连夜挖了很深的堑壕,用挖出来的泥土夯筑了坚固的壁垒,显然是要固守,而不是想出来决战。
夏师挑战不成,只好收兵。就这么连续五天,商师就是按兵不动。
商汤吃了败仗,在营中和群臣商量对付魅族人的办法。
伊尹说:“君上说木正仇生赤大人的阴眼能看到那些隐形的魅族人,可就他一个人能看见也没什么用,得想个能让他们显形的办法。成祖,您老见多识广,总该知道……”
“这个不难,”彭祖说:“他们隐形就靠那个兽颅头盔,上面有符咒,拉下来盖住脸,全身隐形。这就像那些妖狐,要变成人就得去墓地找个死人骷髅戴在头上,参拜北斗之后才能变成人形。所以,只要打落他们的头盔,也就显形了。”
“您老这么说等于没说,”登恒说:“如果能看见,还用打头盔啊?直接杀了完了。”
“是啊,还有个办法,”彭祖说:“首先是看足迹,他们会在地上留下足迹……”
“唉唉,战场上那么乱,怎么看?”
“只是看个大概就行,知道他们来了,然后是最重要的,”彭祖说:“隐形法术全怕狗血和猪血,只要用狗血和猪血淋上,他们的法术就破了,也就显形了。”
商汤说:“猪、狗我们有,可也不是太多了,得再去征调。另外在战场上那么乱,不好泼中。”
伊尹说:“先准备着,再想办法。我们先不出战,耗他们一耗。趁这个机会去多调些猪狗来,越多越好。总之不破了魅族人的法术,我们要打赢可不容易。”
“还有那个辜渝,那家伙的两个圈子,太厉害了。”有虔说:“扔出来电火闪耀,带着雷声,打死了我们不少人,那很像是太师耕的雷门法术啊!”
“就是雷门法术,因为辜渝是太师耕的师弟,他们都是补遂子的弟子。”彭祖说:“所以要破了他的雷锯,还得用飞鱼血。”
“没了,上次锡则子派徒弟送来的那些,都用光了。”有虔一摊双手:“只能再去搞。”
“那就赶快派人去騩山搞,”商汤说:“趁机我们也休整一下,就和夏桀这么耗一阵子。”
就这么着,双方耗了七八天。
到了第九天,夏桀有点急了,问辜渝:“魅敖,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总得想个法子,速战速决。予一人这里七万人,每天光粮草就耗费无数,如果这么拖下去……”
辜渝说:“君上勿忧。您看,今天是阴天,今天晚上必定云黑风高。我已经和手下人说好了,今天晚上趁黑去偷袭商营,径直杀了亳子成汤,商师也就完蛋了。”
“哈哈哈!好,好。”夏桀大喜:“予一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可是计划总没有变化快,老天不帮忙谁也没法子。
到了晚上戌时,辜渝就带着二百魅族士兵,用魅隐术隐了形,向商营方向摸来。
双方营盘相距三十里,开始天黝黑如墨,他们行进很顺利。
可老天无眼,快到商营的南营垒了,天上的乌云开了个缝隙,露出了一轮皓月——这天正是阴历十五的满月之时,顿时天地间一片明亮的银辉。
湟里且、葚叔氾父子、伯滬带着巡逻队巡营,正好走到南营垒这里,湟里且等人登上营垒往外瞭望,因为这里是夏师营盘的方向,是重点防范区。
本来没有一丝风,突然感觉一阵幽幽的阴风吹来,众人不由地打个寒噤,葚叔氾“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喷嚏。
葚叔氾揉着鼻子对湟里且嘟囔着“父亲,真奇怪,这阵风真邪性,嗖嗖地刺鼻子……”。
湟里且却发现问题了,他隐隐看到半里之外的青草和灌木好像被什么东西踩踏着,簌簌地倒而复起,却看不到什么东西,可那股无形的力量直向商营来了。
湟里且叫道:“有敌人!”
众人大惊,一齐往外看,守营垒的士兵都端起武器:“湟里大人,哪里有敌人?”
“快、快去请木正大人来看看,快快!”湟里且几乎是在惊叫了。
士兵急忙下了营垒,驾车飞奔后营,把仇生赤拉来。
仇生赤上了营垒,睁开额头上的眼睛往外一看,就指着壁垒外面惊叫起来:“是那些怪人!魅族人,他们快到堑壕那里了!”
“别大声。快快,快去报告君上,准备迎敌!”湟里且低声命令:“速去准备!”
辜渝带着魅族兵悄悄靠近了商营,他们越过堑壕,攀上了壁垒,却发现壁垒上没了人,壁垒里面黑乎乎的,连灯炬都没有,只有远处营垒的灯火闪耀。
他们下了壁垒,准备往里走,突然听见有人喊:“他们都下来了,就在那里!”
“轰”地一声,四周亮起来一片灯炬火把亮子油松,大概有两千商兵围成了一个圈。
“放——!”有人喊了一声。
呼啦啦,飞起来无数个皮口袋,接着乱箭齐发,那些皮口袋被箭射破了,里面装着猪血或狗血,象下雨一样淋下来,结果许多魅族兵被淋上,顿时现了形,还有些中了箭,尖叫着倒了。
“杀啊!灭了这帮妖物!”湟里且高喊。
商兵看见魅族士兵现了形,也不怕了,端着兵刃一拥齐上。
“罢了罢了!中了计了!”辜渝大惊,他轮动雷锯打翻了几名商兵,高喊:“撤,快撤,走!”
辜渝自己先蹿上了营垒,跳了出去。魅族士兵也顾不得格斗,掉头跑向壁垒,爬上去就往外跳。
商师兵卒乱箭齐发,有些跑得慢的被射倒在地,商兵上前拿兵器乱砍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