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牟卢坐在四匹白马拉的战车上,十分悠闲,面对眼前一眼看不到头的商师联军,似乎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恐惧。
又是一阵鼓声,昆吾之师又开始吼声连天,跳他们的《昆吾破阵乐》。
跳完了,大尹硕和司马建在战车上负责击鼓,指挥阵列进退。
双方先开始的是砲车和弓箭的对射,商师的大架砲车明显占了优势,射程远、发射速度快,而且精准度极高,昆吾的砲车大部分被击毁。
但是弓箭对射却吃了亏,昆吾之师的弓箭手都高大威猛,使用的都是强弓,射程远,箭矢的箭杆很长,金镞又大又重又锋利,从空中栽下来,普通的木盾和滕盾直接贯穿,商师被射死射伤无数;而商师的箭矢虽然也是金镞,可比较轻小,由于铸造技术太差,也比较钝,军卒用的弓也都是普通的桑弧,射程和力度远不如昆吾,对昆吾之师造成的伤害就小很多,砲车战的优势被箭矢上的弱势楞给抵消了。
商汤大怒,传令击鼓进兵。
商师全军分成十几个方阵,一齐向前推;昆吾之师有一大四小五个方阵,也整体向前推进。
双方交战了,杀声震天。
昆吾之师并没有全力进攻的意思,而是以守为攻,用密阵进退。昆吾士兵用包着铜皮的大盾组成坚固的盾墙,前面是短戈手和刀剑手,后面长戈手和长矛手配合,外带里面的弓箭手射箭,随着鼓声忽进忽退,动作协调,攻击凶猛,防守坚固。
商师联军拼命往前突击,并且形成弧阵,三面围攻昆吾师。
可苦战了一个时辰,才发现就象用拳头打石壁,石壁岿然不动,而拳头却伤痕累累,商师被昆吾之师杀得尸体枕藉,血流成渠,而昆吾之师那里的伤亡却少得多。
一直打到午时,商师付出了很大代价,昆吾之师仍然坚固不动,弄得商师一点脾气都没有。
商汤终于发现势头不对,下令鸣镯收兵;昆吾牟卢看到商人收兵,也一抬手,昆吾人也鸣镯。
双方军队分开,都一齐后撤,交战之处留下大片的尸体,而且大部分是商师联军的。
商汤收兵回到营盘,让诸师检点人马,竟然损失三千多人,而昆吾那里,最多伤亡千把人,人家一个换三个!
在大帐里,商汤对众将暴跳如雷:“各位,这仗打得也太惨点儿吧?我们一万八,昆吾五千,我们的人数是人家的三倍多啊各位,三面围攻,竟然被杀得尸横遍野,人家阵脚连动都不动,就象金铸的一般1
司马有虔说:“君上,臣下看出来了,昆吾师连年打仗,他们的军队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昆吾牟卢敢于用五千来迎击我们一万八千人的联军,就说明他心里有数。他们擅长阵列作战,如果这样继续用阵列对战,我们照旧打不过。”
仲虺点着头:“司马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和他们阵战,就象拿鸡蛋去磕石头,即使是有一万一个鸡蛋也磕不碎一块石头。”
“那怎么办?”商汤说:“难道不打了?”
黎侯铭出列说:“君上,其实这个也好办。我们精选死士,和他们贴身混战!我们黎国和崇国就有这样的死士。我们人多,选个三四千精壮士兵为死士,用短兵轻盾,想办法混乱他们的阵列,然后切进去和他们混战,这样我们就可以发挥我们人多的优势了。”
“嗯嗯,黎侯大人所言有理,”商汤点点头:“可他们的阵列牢不可破,怎么能让他们混乱……”
无终子旻出列说:“君上,这个好办。我们无终氏因为弱小,在和四周敌国作战时经常受欺负,后来我们发挥我们的优势,我们无终有大量的油桐,出产桐油,所以我们就多烧陶罐,在里面灌上桐油,灌口上塞上茅草或緜絮,面对敌阵我们就一齐点燃了投掷过去,敌人身上着火,阵列必乱,然后我们就趁乱杀上去,经常获胜。所以,臣下建议君上也试试,或许管用1
商汤大喜:“无终子此计甚妙1
过了两天,双方补充的兵源,继续开战。
可这次不同了,昆吾之师开始主动进攻,组成方阵,随着鼓声往前推进,步伐整齐,声如雷震。
商师这边真选了四千死士,都用短兵和盾牌。
昆吾之师在箭雨和砲石中推近了,商师联军这边轰然一声投出了无数的火罐,火罐撞在盾牌上、砸在人身上、掉在地上,碎裂了,火焰飞腾。
昆吾之师果然一阵纷乱,许多士兵身上燃起火来,惊叫着乱蹿。
商师这边由方相勾殊、枭被和黎国司马旬范和庸伯宁带头,带着死士一声呐喊冲上去,从昆吾之师的阵列豁口处楔入,进行贴身近战。
开始效果出奇地好,昆吾之师的阵列多用的是长柄、大盾,调转不灵,根本不好混战,被商师杀得遍地尸体。
很快商师发现效果不好了,昆吾之师在鼓声中变阵,十个人左右组成一个一个的小方阵,甚至五个人(即一伍),两短、两长加一名弓箭手,组成二一二的阵型,前后各一长一短,弓箭手居中,竟然能扛住十多人的围攻。
一番混战,昆吾之师没退却,可开始被往中心压缩,毕竟商师人数太过于优胜了。
昆吾之师除了牟卢之外,所有战车上的贵族将领全下了车,提着短兵和干盾,和商师徒战,连司马昆吾建都不例外,只有大尹硕负责击鼓指挥战斗。
商师这边一看,司马有虔带头下车,提着盾,抄着短钺,吼叫着扑上去。其他将士见了,也下了战车,一齐往上涌。
但是昆吾之师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商师这边的虎贲、旅贲等将士伤亡惨重,二十多个被杀,无数受伤的。
勾殊和枭被两个方相在镇里左右冲突,所向无敌,但是也身带数箭,多处受伤,仍然力战不退。
在战车上的昆吾牟卢看到昆吾之师被压着打,越来越往中间挤,伤亡越来越多,终于坐不住了。
牟卢站起来,脱掉了官袍,里面也穿着红色的重铠,戴上红色的战盔,系好搂颔带。
他那搂颔带又大又宽,从下面连大胡子到口鼻,半个脸都缠住,几乎只露着两只眼睛。从战车里提起两柄青铜大锤,跳下战车。
他这两柄大锤各六十斤,有柄,二柄有根六七尺长的青铜锁链连接。
牟卢在卫兵的护卫下,从阵中央突到阵前,大吼一声,震天动地,两柄大锤抡开,左右飞舞,近的操柄击打,远的放开锁链用飞锤锤击,商师兵卒遇到,被打得横飞竖倒,遍地乱滚;战车被铜锤击中,木渣四溅,登时报废。
牟卢在战车上早看清了商汤战车的位置,他的目的是杀开商师的阵列,去商师中军干掉商汤。
昆吾公在前面冲锋,昆吾之师立刻变成了三角形的队形,跟着牟卢往前突击。
不远处的勾殊看见了,怒吼一声,端着大耙子冲过来,对着昆吾牟卢就是一耙。
牟卢手举双锤,嘴里闷哼一声:“开1
“嘡”地一声,硬生生地把勾殊的耙头磕开出去,把牟卢也震得往后趔趄了一步。
牟卢手没停,右手一送,右锤带着锁链哗??直奔勾殊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