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情况已经清楚了。
虽说危机重重,终究还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八爷,留下来吃晚饭不?”大夫人很是“热情好客”,她虽然被白阎在武德门上吊过,又被作为人质拉在后厅喝茶。
可她能感觉到八爷从来没想杀她们。
不仅如此...这一次,八爷还救了她们。
而且,此番之后,局势难料,说不定今后还有求到八爷的地方...
二夫人也笑着,“是啊,八爷,要不把灵雀姑娘接过来,一起吃一顿吧。至于张志珊,让他自己在外面吃西北风去。”
白阎道:“不用了。我只有一个请求。”
两位夫人急忙道:“八爷,您说。”
白阎道:“别把我身份泄露出去。”
两位夫人纷纷愣住了...她们已经挑选了同款面具了,怎么八爷还是知道了?
“绝不会...我们绝不会!若是说出去,我不得好死!”
眼见白阎转身离去,大夫人急忙在后发毒誓。
而她再看时,白阎已经消失不见了。
二夫人如释重负,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可想到八爷就是唐家小厮白阎,而这位小厮今年不过十九,和大公子二公子年岁竟然相仿。
她不禁生出一种自家儿子都活到狗身上去的感觉。
生子当如黑无常...
夫人暗叹一声,然后看向此处满地的官兵尸体。
这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可多了啊。
...
...
“老牛,你说黑无常为什么要留在唐家,还娶了个贱籍的小丫鬟?”
一处雅致茶楼上,有高高在上的女子身影端坐着。
茶楼阴暗,月光羞闭,以至于女子容貌模糊,不过依然能辨出她身上穿着衣裳的布料极其考究...
她只是坐着,便给人一种君临天下,不可侵犯的镇压之感。
若是气场稍稍弱点的人,甚至连靠近她都做不到。
若是心神存在破绽者,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而这茶楼,如是被包场了一般,空空荡荡。
女子抓着瓜子,安静地磕着。
女子对面,凭栏处,一个魁梧如小山般的轮廓正立着。
瓮声响起:“有资格的人,总会有些特别。”
女子轻笑一声:“那小丫鬟比本宫还好么?”
瓮声继续响起:“好,还是不好,不过是凡人判断事物的标准...八爷他不是凡人,所以他自然有他的想法。老牛我认为,不能用好还是不好去揣度。七爷!”
他最末两个字用力地读了重音。
被称为“七爷”的女子毫不介意,微微后仰,长腿从榴花红的长裙里显出、叠起。
她优雅地看着天穹的孤月,道:“那本宫就在凡人无法入场的新世界等他吧,他总会过来。”
瓮声响着,应了声:“是,八爷一定会过来......在计划完成后,在那伟大的一刻到来时,八爷必须和我们站在一起去见证。八爷属于我们,从来都是!!”
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而回应之后,茶楼上陷入安静。
七爷嗑瓜子的清脆声打破了这安静,她忽地悠然起身,看着出城的路径,突兀地道出一句:“老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去接手公孙家吧。”
瓮声回应道:“是...这儿有老马领着他的卒子们。”
老牛说罢,忽地又发出神圣庄重、宛如预言般的声音:“请龙入海......只待东风......伟大的一刻,必会到来。”
...
...
唐家...
大小姐已经带着原灵雀返回了。
府衙的现场过于混乱,而在傍晚前,那位城主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匆匆忙忙地搁置了这案件,而一直未曾能够执行的“杖责”也被推迟到下次。
之后,城主无视赵二公子,直接闭衙了。
当原灵雀回府的时候,她看到刚从练功室里走出的白阎。
“相公~~~”
小灵雀哭着跑了过去,把娇小的躯体摔入了白阎的怀里。
白阎搂住她,搂紧她。
大小姐看着他,露出些疲惫的微笑,可却没说什么,而是道:“灵雀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我就不多留了。”
白阎点点头,微微颔首,示意辛苦了。
大小姐顿了顿身子,她想问“瓜子”的事,毕竟那时候原灵雀正要被杖责,而从天而落的瓜子救了她。
可是白阎不嗑瓜子,那瓜子又是什么人的?
然而,此情此景,她却没接着问,而是也微微颔首,笑着走开了。
大小姐身后,传来甜蜜的温存声。
她加快脚步,微笑里多了一些淡淡的阴霾...
...
...
“阎阎,你晚饭想吃什么?”
沐浴后的小灵雀又恢复了泼辣的活力。
白阎道:“和之前一样吧。”
小灵雀道:“卤水缸里还有豆腐,架子上还晾着辣椒干,豆瓣酱也还有,做麻婆豆腐吧?这菜做起来快,又下饭,我可是饿坏了...”
白阎道:“我和你一起做。”
他看着小灵雀,有一种失而复得、更加珍惜的感觉。
失控一次之后,鬼血的血之哀越发强烈,让他有一种想要离开人群的感觉。
可小灵雀、大小姐,还有唐家却是一根拉着他的绳子,尤其是小灵雀。
“你坐着吧,哪有大男人做饭的吧?”小灵雀不依,“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娘子是个好吃懒做的呢。”
白阎笑道:“那就好吃懒做好了,我来煮饭做菜。”
小灵雀水杏眼儿瞪的滚圆,“阎阎,你今天是不是在练功房把前些日子的想不明白的...都想清楚啦?”
白阎知道这是大小姐给他撒的谎,于是道:“是啊...”
小灵雀剜了他一眼,道:“那...那我们一起做吧,我去拿豆腐,取辣椒,你去灶台生火。”
说着,小娇妻就取出盘子走出门外。
屋檐下的卤水缸,被油纸窗里透出的烛光照出淡淡的明亮。
小娇妻揭开盖子,眸子里倒映入水缸里一块又一块整齐堆放的老豆腐。
可是,她却有些走神。
顿了个两三秒,她红唇微张,嘀咕出一句:“骗子。”
屋里,灶台的火已经生起来了,干燥的木材入了红焰里发出“噼里噼里”的炸裂声。
炊烟升腾,从烟囱里往外逸散,在月光里若隐若现,又很快被秋风吹灭。
小娇妻回过神来,急忙取了豆腐,盖回盖子,又取了辣椒、豆瓣酱,继而去到砧板前,开始小心地把豆腐切成整齐的小方块儿。
“阎阎,水烧透了吗?我豆腐块要焯水啦。”
“阎阎,辣椒放下后油点好炸人...退下,速速退下!”
“菜煮好了,米饭要下锅啦,继续加柴火。”
欢笑声,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这屋里回荡。
一会儿之后,两人对面而坐,在烛光里,彼此看着对方。
“相公,谢谢你...”小娇妻忽然开口。
白阎愣了下:“什么?”
小娇妻怒道:“没听到拉倒!吃饭吃饭!”
说着,她夹起沾满红油的豆腐块儿往白阎碗里放。
屋里,一片温馨。
而屋外...不知何时,明月隐没。
风起...秋雨将至。
而归云湖上的空气,不知何时,也开始变得逐渐阴冷...
湖心,一抹诡异的蓝光正如嫩芽破土般,幽幽地晃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