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车行优惠大放送，今日购买摩托车，免费赠送洗衣机。”
二十多辆摩托车重新出发，与上午四处张贴海报不同，后座的男人举着新鲜出炉的广告牌，广告牌上写着醒目的红色大字。
“把守好流花湖那边所有过往路口，务必让经过的人看到咱们的优惠内容，陈德胜不是想截胡么，那就看看到底谁截胡谁！”
一台电风扇也就一两百块钱，跟价值上千的洗衣机相比，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比财力，早早发家的李双笙不惧怕任何一个同行。
比魄力，雄厚的家产足以支撑李双笙做出更大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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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口摩托车利润远比国产摩托车高，别说一台洗衣机了，惹急了李双笙，小尺寸的电视机都敢免费赠送。
“笙叔，为什么不直接去陈德胜对面竖牌子？他肯定不敢多说什么的。”
“傻啊！”
李双笙斜眼瞪了手下一眼，自己是有钱，但也不至于把钱不当钱。“万一激起他的脾气，加大优惠怎么办？少花钱就能办成的事情，有必要为了面子出更多的血？笙叔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
正如陈德胜猜测的那样，中午果然出现了一波购买小高峰。
跟上午那些顾客比起来，中午过来的顾客目标很明确，准备也更加充足，交全款购买的比例直线拉升，展示的摩托车数量快速减少，好在大长江公司及时送来了新订购的一百台摩托车。
收钱，开票，卖车，卸车。
忙碌持续到一点多钟才结束，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笑容却比上午更炽热。
“我带他们去吃饭，你们想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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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免费过来帮忙的，于情于理都没道理让人家饿着肚子忙活，林安和阿彬算是自己人，早一点晚一点不会有什么闲话。即便有微词，忙完之后也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补偿。
陈德胜拎着装钱的行李包，带着朋友和罗金生离开，林安和阿彬三人坐在遮阳扇下喝水休息。
“安仔，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客？”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林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请什么客？”
“上次你和胜哥搞扒胎棍赚了不少钱吧，不请吃饭？”阿彬嘿嘿笑着，“我们三个可是一直等着呢。”
认真来讲，如果不是那天晚上黑仔搞坏顾客的轮胎这个契机，林安或许都没搞扒胎棍的想法，爽快回道：“请，你们定时间。”
“看哪天收工早，我带黑仔和福仔过去找你，反正你店里有地方住，喝醉了也不怕。”
“好。”
两点钟的时候，陈德胜领着一帮朋友回来，带了饭菜和冰镇啤酒。
四个人躲在一旁吃饭的时候，陈德胜来到林安身边蹲下，没有刻意避讳阿彬几人，“罗金生说联系了三个负责外省销售业务的同事，分别是闽省、浙省和湘省，你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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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沿海省份，一个内陆省份，听起来还算不错。
“拉拢不到更多人了？”林安侧头，并没有看到罗金生。
“他去给公司打电话汇报促销情况了。”陈德胜玩味笑着，“你知道的，他胆子不大，不敢冒太大的险。”
“行吧，拖得时间够长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陈德胜点了点头，再次压低声音，“你上次说的其他工具，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趁着给铸造厂下订单，先把模具搞出来。”
“新工具？”阿彬闻言一喜，“安仔，你又搞出什么新东西了？”
“小声点。”
陈德胜制止阿彬大声说话，警告道，“工具没搞出来之前，谁也不许往外讲。”
“不着急，先把扒胎棍的钱挣到手再说其他……”
“陈老板，陈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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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还没说完就被罗金生急促打断，话音刚落罗金生已经跑步来到跟前，额头上满是汗珠，气喘吁吁指着左后方位置，“陈老板，李双笙的人在搞宣传，买摩托车送洗衣机，很多人在那边问询情况。”
陈德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起身就要朝罗金生手指的方向走。
“胜哥，你过去能干嘛？”
林安赶紧放下筷子拉住陈德胜，“况且，本就是咱们抢生意在前。人家没来闹事，咱们反过去找茬，只会显得咱们肚量小。”
陈德胜气势一泄，不甘心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抢顾客吧？”
“对呀，活动效果这么好，不能让他们捣乱搅局。”
罗金生急声附和，刚才跟公司汇报情况时，一时激动跟领导说了两句大话，这要是被同行搅了局造成最终效果不佳，领导怎么看待自己？
“人家是光明正大地搞竞争，不甘心又能怎样？”
林安先是反问一句，压下陈德胜身上的躁意后，这才幽幽笑道：“其实不需要太过担心，进口摩托车的价格那么贵，能买得起，舍得买的能有多少人？嘉陵和豪爵都有明显差异，更不要说全进口的铃木王了！”
听林安这么说，陈德胜恍然笑道，“对呀，他们赠送的家电贵，摩托车更贵。为了千把块钱，多花一万多，要么人傻，要么是真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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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傻钱多呗！”
林安顺势接了一句，惹得身边几人哄笑。
太阳逐渐偏西，反而让人觉得更加燥热，即便如此，流花湖公园附近的人流量却在缓缓增加。
聚拢在活动现场附近的人，有拿着收据等待抽奖的，也有少部分人拿着收据找过来把剩余车款补齐的，刚听说优惠消息的人也不在少数。
人数虽然没有早上多，但是钱比早上收得多。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德胜示意朋友去酒店接模特过来，傍晚是一天之中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必须好好利用起来。
不到五点钟，等待抽奖的人已经围满现场，跟上午绝大多数都是男人不同，此时人群中有不少妇女和小孩。
或许是看人越来越多，原本嬉笑吵闹的人群竟是多了凝重气氛，毕竟一等奖只有一个，每多一个人，自己抽中的希望就少一分。
“陈老板。”
一整天都没有遇到不好的事情，陈德胜对羊城晚报的记者少了一份警惕戒备，笑着将两人领到遮阳扇下面，送上新买回来的冰镇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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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记者没有拒绝这份善意，拧开瓶盖小口喝着，不忘询问今天促销情况以及效果。
“目前看起来还不错，已经全款卖出一百三十多辆摩托车了。”
“陈老板，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另外一家车行也在搞优惠促销，赠送的可是洗衣机哦！”女记者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陈德胜。
陈德胜笑容不改，“做生意难免有同行竞争，送什么家电是别人的事情，选择购买哪家的产品是顾客的事情，我相信老百姓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脖子里挂着相机的男记者不自觉点头，“陈老板，优惠活动只限今天一天吗？”
“对，优惠只限今天，只要在一周之内付清车款就行。”
“这样啊，那我现在交定金，是不是也能参加抽奖？”说着，男记者在同事惊讶的目光中就掏出五百块钱。
陈德胜也没客气，接过钱笑道：“祝你好运。”
聊天的功夫，模特到了。
“哎哟，你掐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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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我真没看……”
“……”
不和谐的声音频频出现，五位模特迈着优雅步伐进入指定区域，熟练摆出姿势。
“老板，到时间了，赶紧开始抽奖吧！”
“就是，早抽早结束，还要回家做饭呢！”
“后面的挤什么啊！？”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原本呈半圆状散落的人群，纷纷往前挤，差点把前面没有防备的人挤倒。
“别挤，都别挤。”
眼看着场面要失控，陈德胜赶紧站出来，他的朋友也是跟着帮忙维持秩序。
“排队，不排队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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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胜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好不容易制止住骚乱，陈德胜的朋友立刻端来用红纸包裹的木头箱子。
当着众人的面摇晃数十次，直到人群彻底安静下来，陈德胜示意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上前一步。检查票据无误，让开位置给他抽奖。
就在那人往抽奖箱子伸手时，林安忽然捂住箱子上面的窟窿。
“你干嘛？”抽奖的人瞬间皱起眉头，不悦质问林安。
“别急！”
林安笑着安抚抽奖的人，又对陈德胜说道，“每个抽奖的人先举手示意一下，防止有人说抽奖不公平。”
夏天基本上都是穿的短袖，举手示意足以证明抽奖公平。
陈德胜把林安的话大声重复给等待抽奖的人，换来一片叫好声。
第一个抽奖的人摸出乒乓球，上面赫然写着三等奖字样，顾不上没有抽中一等奖的失望，急切问道，“老板，三等奖是什么？”
陈德胜接过乒乓球确认是三等奖无误，举着乒乓球给后面的人看，大声笑道：“恭喜第一位抽中三等奖，奖励录音机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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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中三等奖的人顿时喜笑颜开，虽然没有抽中一等奖的彩电，但是录音机也不差。
“录音机呢？”
“同志，上午已经说过了，交定金可以抽奖，但是抽中的奖品需要在付清车款时才能给你。”刚才检查票据的时候，陈德胜已经看过了，这人只交了定金。
“你们明天还在这里吗？我明天取钱过来。”中奖的人并没有胡搅蛮缠，一台录音机的价值不比银行利息少。
“明天不再这里，你可以来三元里陈记车行交钱。”陈德胜快速回了一句，又对排队的人重复奖品发放规则。
“你能记住我吗？”中奖的人似有担心。
“不用担心，你跟我过来。”
守在一旁的林安示意中奖人跟自己走，拿出票本，找到对应的票单，在两张票单上各自盖章，并且标注‘三等奖1’的字样。
男记者暗暗赞赏准备充分，并且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幸运奖，奖励一袋洗衣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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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奖”
“……”
“恭喜这位大姐抽中二等奖，奖励洗衣机一台！这位大姐已经付清车款，洗衣机可以当场带走。”
羡慕的目光让中奖大姐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等待许久的记者赶紧上前，表明身份后，男的负责拍照，女的询问中奖者此时的心情。
“高兴，激动，没想到真的能抽中……”
抽奖花费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下班时间，围观的人群愈发庞大。
不知道是被抽奖刺激，还是刻意赶过来的，开票的桌子前挤满了人，一个个手拿现金催促开票。
“一等奖出来了！小朋友手气真好，价值6300块的松下25寸彩色电视机被你抽中了，晚上回家一定要让你妈妈给你奖励……”
等待抽奖的队伍变得嘈杂，有羡慕声音，也有失望声音，更有人直接脱离队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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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记者再次忙碌，给予一等奖幸运儿足够画面。中奖的人表示明天早上就去银行取钱，尽快把彩电搬回家。
两百个乒乓球抽完，陈德胜刚要转身喝口水润润嗓子，旁边有人不满吵闹。
“我们也交钱了，不就是来晚了吗？凭什么不让我们抽奖？”
“就是，你们也没规定来晚了不让抽奖啊！”
“既然只准备两百个乒乓球，为什么你们还在开票收钱？这不是骗人嘛！”
“……”
“抗议，强烈要求再抽一次！”
突如其来的吵闹让陈德胜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越来越多加入到抗议队伍，陈德胜额头冒出更多汗水。
顺利了一整天，马上就要结束了，竟然出现这种状况！
“答应他们，再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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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小跑着来到陈德胜跟前，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开票接近四百了，只要他们愿意交钱，随便他们抽。”
四百？
陈德胜心头一动，下午专门统计过，总共不到三百个人交钱，这一会儿功夫就多了几十个交钱的人？
快速扫了一眼收钱开票的桌子，旁边聚集了十几个人，手里都捏着钞票，显然是在等待答复。
“好，再抽一次！”
陈德胜大声回应，“天黑之前，只要有人交钱，抽奖继续！”
“咱们还要等么？”男记者低声讯问。
女记者白了他一眼，“咱们是收集新闻素材，不是做专访，有这些照片和内容足够明天写稿子用了。”
……
路灯点亮时，人群终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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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胜瘫坐行李包上，嗓子都哑了，脸上笑容却是褪不去。
看着朋友们和林安他们把剩下的几十辆摩托车装上卡车，陈德胜笑容更浓，一天时间全款卖出去一百多辆摩托车，交纳定金的人超过五百，屁股下面的行李包中全是钞票！
这一刻，陈德胜有种达到人生巅峰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只是，他不知道。
在没有林安的同样时间点，铃木王单日卖出去上千台摩托车，而且是在没有优惠活动的基础上，直接把经销商仓库清空了，创造了轰动一时的新闻。【网上有老新闻照片，有兴趣可自查，为了不影响阅读体验，两章合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