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还算好走,就是窄,并排只能走两个人。
父亲和村里那二十几个负责护送的人,每人都是背着一个空篓子。
父亲领着我和孬蛋走在中间,不时停下来观察一下队伍的行进情况,二百多人的队伍,随着山路的蜿蜒,形成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不善于走山路的城市居民,很多都是走走停停,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
负责护送的村民就有来来回回跑着帮忙的,父亲也开始让我们独立行走,帮着照看体力不支的人了。速度比他们预期的还要慢。
太阳就要下山了,夜色马上就要降临的时候,我们终于安全到达公路边和镇上约好的集合点,那里一排停着几辆大客车,路边就是成箱的矿泉水和食品,早已把午餐化作身体的营养的人们,都已是疲惫不堪、饥肠辘辘,都是迫不及待的吃喝起来。
吃喝完毕,我和孬蛋还有去镇上的人们都上了一辆大客车,去市里的另外上车。
上了车,父亲对我们几个上学的孩子说:“你们到了学校附近下车直接回学校,不要到处跑,下个星期通车了,我想办法来接你们,没通车就在学校食宿,不要跑出来玩,有谁胆敢违背命令,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收拾不了就交给你们爹娘。”
我们都大声答应着。
随着人们走出大山,小叔的奇异故事更加声名远播了。人们不厌其烦的相互传播着。
第二天父亲一行二十余人又都背着许多生活必需品返回了。
公路一个星期后修好了,这次又派遣专业人员沿途查看了所有地形和容易发生落石、塌方的地方才又恢复了通车。
小茹姐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胜子干脆就不让她去山上了,小茹姐也是闲不住,每天都在奶奶家帮着照看三个小孩子,一直到临产那一天。
离预产期还有几天的时候,母亲就对小茹姐说:“明天就去镇医院吧,让医生看看,不行就提前住院。”
小茹姐就微微笑着对母亲说:“二姨,我有那么娇贵吗?再说还有好几天了,我不想去医院。”
奶奶就说:“傻丫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听你姨的,早早做准备。我们以前没这个条件,现在有条件了还是检查一下好。”
谁知当天晚上肚子就剧烈疼痛起来,把胜子急的赶紧把他娘叫起来。
他娘一看小茹姐的情况,就赶紧让胜子去发动摩托车,自己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各种物品收拾一下,小茹姐在那痛苦的时候还在说:“这个孩子怎么和他爸一个性子,这么着急埃”
胜子旁边听了,满脸都是笑意:“我的儿子不像我像谁?”说着就要搀着小茹姐,小茹姐一摆手说:“没事,我自己走。”捂着肚子就往往外走去。
三个人连夜就去了镇医院。
等母亲第二天一早到了医院的时候,小茹姐在产房还没有出来。
一夜未曾合眼的胜子,瞪着大眼不时张望产房门口,不久随着婴儿响亮的哭声,宣告又一个新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
刚刚回到病房,母亲和胜子娘正帮着小茹姐收拾,胜子高兴的就冲了进来,嘴里喊着:“我的儿子在那?我的儿子在那?”
母亲就把八斤半的大胖儿子递给了胜子,胜子小心翼翼接过儿子,怀里的儿子闭着眼睛啼哭着,粉嫩粉嫩的小脸皱巴巴的,胜子看着儿子心里就乐开了花,嘴里就乐呵呵地说了:“嘿嘿,我胜子终于有儿子了,终于有儿子了,不断子绝孙了啊1
一句话逗得母亲和病房里的人都乐了,母亲笑着就说:“胜子高兴的都不会说人话了?”
胜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佯装去解开包裹着的孩子,嘴里说着:“唉哟,不对,我还得赶紧看看我儿子有没有p眼。”
话音刚落,整个病房就都被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说乐了,几乎所有人目光就集中到他脸上,听仔细了他的话,大家都笑了,甚至还有人笑出了声,躺在病床上小茹姐刚想乐,眉头就紧皱了起来,腹部肌肉马上就痛了起来,马上收住笑容骂道:“你个混蛋1
旁边一个刚刚做了奶奶的的妇女笑着说:“你看这个当爹的高兴的都傻了,还说自己儿子没p眼,第一次当爹吧?”
胜子环抱着儿子,一边点头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第一次,第一次,嘿嘿,这个里面有故事,你们不知道。”
父亲周五的时候第一次去接了我们,然后又一起去了医院看望小茹姐。
等小茹姐她们回了家,爷爷奶奶也去了胜子家,奶奶抱起来这个‘重孙子’,一摸孩子的小胳膊小腿,说:“这孩子长得真瓷实,浑身肉都是紧绷绷的。”
胜子就说:“我把孩子小名都想好了,就叫铁蛋。老婆,好不好听?”
小茹姐笑了说:“不好听,但是我喜欢,就叫铁蛋。”
铁蛋名副其实,他吸取了胜子和小茹姐的所有优点,不仅天生力气大,长大了以后还是大高个、浓眉大眼,是个极其帅气的、体格健壮的小伙子。
还没出月子,小茹姐就又开始去练功了,胜子劝她休息几天再去,小茹姐说:“几天不练我就浑身不自在,骨头都痒痒。多少年了习惯了。”
等铁蛋能自己会跑的时候,他就成了小茹姐的儿子加徒弟。
喝铁蛋满月酒的时候,五叔回来了,还带来他的女友,一个也是小有名气的模特。模样自不必说,个子高、脸蛋美。奶奶看见了就直夸,五叔也是喜不自胜。
五叔给燕姑介绍自己女朋友的时候,她嘴巴甜甜喊着嫂子,当五叔给她介绍小叔的时候,她的目光一接触到小叔的空洞、无神的眼睛,明显的就是一激灵,话语也不如刚才喊燕姑的时候那么甜腻腻的了,而是略有胆怯的喊了一声:四哥。眼神就已经散了,没有了那种光彩照人的目光。
在她看见美美的时候,五叔抱着让她看,她就那么看,一点点接过来抱一会的意思都没有,奶奶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就微微有了不快,可嘴里没说什么。五叔是个男人,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愉快,还一直问她女朋友美美漂亮吗?女模特就有点敷衍了事的回答着。
私下里女模特对五叔说:“我怎么有点害怕你四哥,虽然他看不见,眼睛一点点神采都没有,可我总有一种被他看穿心思的感觉。”
五叔不以为然的说:“四哥心地善良的很,虽然他有那么多神奇的故事,可没有一点害人之心,你可能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盲人,看见他的眼睛就有了那么一点害怕的感觉,接触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从五叔带她来的那时候起,家里所有成人都看出来五叔十分喜欢和爱她,对她全心全意的爱护,看她在家吃饭的时候很少动筷子,知道她不习惯家里的饭菜,或者说根本不喜欢农村的粗茶淡饭,他连私下都没有说过她一句,他还天真的想以后来的多了就会慢慢习惯了。
五叔再一次跌入深渊,就是因为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们放寒假的时候,铁蛋刚刚过了满月。
小茹姐抱着铁蛋在我们家玩的时候说:“胜子这几天去看二手车了,想买一辆面包车,以后咱家上山也都方便了。”
爷爷说:“好事啊,那还是真方便,面包车坐的人多。车买回来了,就把那辆三轮摩托车就还给矮子黑吧,给他钱这孩子说什么不要,咱也不能再占着不用了。”
第三天,胜子骑着三轮摩托车就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开着一辆披红挂彩的微型面包车就到家了,虽然还是二手的,可咋一看还是和崭新的没什么两样。胜子爹娘喜得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胜子得意洋洋的坐在驾驶座上冲小茹姐说:“老婆,我啥时候也当你一回你师傅?”
小茹姐说:“你啊,这辈子甭想了,你就当我和你儿子的司机吧。”
胜子美滋滋的说:“老婆,当司机没问题,就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伺候你和儿子一辈子。”
小茹姐微笑着说:“你的嘴巴现在每天都抹着蜜糖吗?好话听多了也腻人。”
胜子说:“反正你爱听啥我就说啥,这以后别管刮风下雨,咱两家上山下山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四叔又可以上山看孩子了。”
这个春节也是异常热闹,二姑和二姑夫从部队也回来过节了,军军哥比我高一年级,个子也高,我们在一起疯狂的度过了一个愉快的节日。
二姑夫告诉爷爷,部队精简整编,今年极有可能他要转业回家,这次也是提前回来趁节日去市里拜访老战友老上级,提前报到打一声招呼,好等回来时候安置一个自己对口的工作。他说想到武装部工作,自己一直是抓军事训练的主官,别的方面都不熟悉,回来概要从头学习,不如还干老本行。
爷爷听了就十分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