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和斯坦每人抱着一捆枯黄的恶魔草,顶着风雪向山洞走了回来。在离山洞还有几十步的地方,弗恩震惊的发现从盖着洞口的斗篷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火光,佣兵的脑袋好像突然炸开般,嗡嗡的响个不停。
“不好1弗恩扔下恶魔草,不顾浑身的疼痛,全速向洞穴跑去,一边拔出了石中剑,紧紧握在了手中。“千万别出事啊,妮丝,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1
斯坦也发现了不对劲,把怀中的恶魔草放在一边的石头上,拔出剑跟了上去。
弗恩一把掀开门帘,弯下腰紧张的向里面望去。瑞正端正的蹲坐在洞穴的最深处,妮丝安稳的躺在她的腿上,一股温暖的气息伴随着木炭味扑面而来。寒冷的风雪因为弗恩剧烈的动作吹进了洞里,扫过燃烧着的火堆,吹过瑞的脸庞,将她的黑发吹起。
“瑞!你醒了?这……是怎么回事?”弗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整个人因为刚才极度的紧张而颤抖着。
斯坦也已经跑到了洞口,同样疑惑的看着洞里的情景,两个男人的身躯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从你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惊讶,紧张,还有……疑惑,你们是想继续站在那里,还是进来坐下烤着火慢慢说?”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虽然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丝高兴。
两人爬进了洞穴,一屁股坐了下来,刚体会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经历,他们现在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
瑞见他们已经坐定,挪动了下身子。“那么,我先说吧,看你们的样子,这柴火不是你们找来的?而且我从进入匕首山以来,从未看见过任何树木。”
弗恩缓了口气,双手靠近火堆取暖。“是的,不是我们找到的,斯坦和我出去的时候你还昏迷着,妮丝坐在你身边。”
“但是我现在感觉精神力恢复了不少,按照我的估计,我至少要昏迷到明天……也不一定能醒过来。”瑞摸了一下妮丝的额头,把她脸上的碎发拨到了太阳穴两侧。“而且,妮丝也不是正常睡眠,她好像中了……催眠术。”
“会不会是奎艾?她说不定也到了附近。”斯坦从包裹里取出烧水的铁质茶壶和一些熏牛肉,挂在了前几天一直带着的简易木架上,开始烤了起来。
“应该不会,她和我们一起到的匕首山,分别前她根本没有带着任何柴火,这里也不可能找得到这么多。”弗恩从一边的木柴堆里挑出一根细长的柴火,拨弄着燃烧着的火堆。“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我们竟然没有察觉到1斯坦将水囊也挂在了木架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颇有些严肃。“就算对方在暗地里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也毫无还手之力,因为我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1
“你说的没错,斯坦,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确实是事实。”弗恩陷入了沉思中,看着火堆的目光有些呆滞。
“哎?弗恩,斯坦,你们回来了吗?太好了!还带回了这么多柴火?”妮丝一下子醒了过来,从瑞的腿上撑起身子,眼睛慢慢红了。“请你们,以后一定要留一个人在我和瑞的身边……我……很害怕……”
弗恩从妮丝的话里听出了不寻常。“你看到什么了,妮丝?或者,听到什么了?”
“是的,弗恩,幸好你们回来了,我不会再害怕了。”妮丝坐直了身子,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洞穴内温暖的空气让她感到了安心。“我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你们回来了,但是脚步声到了洞口就消失了,我喊着你们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我,然后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洞口忙着什么,我只听到连续不断的窸窣声……”说到这,妮丝的身体下意识的往瑞的身边靠了靠。
“然后呢?那个人,我是说,那个东西,没有冲进来吗?”斯坦听了妮丝的描述,不自觉的撩起门帘的一角,警觉的向外面观察着。
“然后,我就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之后就失去了意识,直到刚才醒来。”妮丝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弗恩,斯坦,请你们答应我,一定留一个人在我们身边。”
“好,我们答应你,放心吧,这次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竟然还有其他人。”弗恩信誓旦旦的看着妮丝。“抱歉,妮丝,还有,瑞。”
“嗯。”妮丝破涕为笑,向火堆旁坐了坐。“太好了,又可以喝到热茶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些柴火的?”正说着,妮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还有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弗恩忍不住笑了起来,正要回答,水壶里的水开始沸腾,斯坦往四个茶杯里分别放入了红茶叶末,倒入了沸水,随后递给了其他人。“我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呢,这不是我们带回来的,还有,这火也不是我们点燃的。”弗恩接过茶杯,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小口。
“那是谁?奎艾吗?”妮丝捧着茶杯,温暖着自己的双手。
“也不是,我们也排除了是她的可能,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另有其人,不过从目前来看,对方至少没有伤害我们。”弗恩闻着红茶叶醇厚的香味,疲劳也减轻了不少。
“妮丝,你中了催眠术,所以才失去了意识,而我,竟然在当天晚上就苏醒了,有人帮我恢复了精神力。”瑞不停的啜着热茶,她特别喜欢红茶的味道。
“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能醒过来呢。”妮丝端着茶杯,努力的理解着身边发生的一切。“还有,我好像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也恢复了,几乎完全恢复了。”法师开心的看着弗恩。“弗恩,现在我可以为你治疗外伤了。”
“不用着急,我都忍受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忍一会。”弗恩拿起一块挂在木架上的熏牛肉,撕开一半,递给了妮丝,烤化的汁液滴在了地上。“先吃点东西吧,这么长时间,肚子一定饿了。”
“谢谢……弗恩。”妮丝接过牛肉,低下头害羞的吃了起来。她吃的很慢,每一口只是从本来就不大的牛肉块上咬下一小块,然后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嘴唇紧闭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斯坦注意到了妮丝吃东西的模样,向她打趣道,“妮丝,你吃东西的样子非常优雅,法师塔还教用餐的礼仪吗?”
斯坦这无心的问题却一下子问倒了妮丝,法师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顺着骑士的问题。“是的,法师塔有时也会教些魔法之外的东西。”
瑞并没有在意妮丝的反常举动,而是继续提起了刚才的话题,“既然对方会使用催眠术,还会为别人回复精神力,那么他,或者是她,一定是个法师。”
“或者是他们。”弗恩补充到,“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人数。”
“姑且就称为他吧。”瑞点了点头,将喝完的茶杯递给斯坦,骑士重新为她倒上了一杯。“这个他,为我们送来了柴火,为妮丝和我恢复了精神力,你们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坦将重新倒满热水的茶杯递回给瑞。“为了帮助我们能继续前进,夺回圣樱”
“你只说对了一半,斯坦。”瑞看着斯坦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他确实是想让我们马上恢复,然后就可以尽快重新上路,但是,并不一定是在帮助我们,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斯坦摇了摇头,将一块熏牛肉塞入了嘴里,用力的咀嚼起来。
弗恩思考了一会,回答了瑞的问题,“你的意思是,他有自己的目的,才帮助……我是说,暂时的帮助我们去夺得圣印?”
“就是这个意思。”瑞赞同的点了一下头,又开始啜起了红茶。“我感到,在这整件事的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整件事的发展和走向。”
“见鬼,照你这么说,我们只是被人摆布的棋子?”斯坦咽下了牛肉,喝了一口热茶,好让牛肉快点滑入自己的肚子。
瑞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妮丝拽紧了拳头,说话的声音有一些颤抖。“难道说我们一直被人监视着,只要偏离了他们预设好的方向,就会有人出来改正?”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回答妮丝,每个人都专注的吃着自己的食物和热茶,最后,还是弗恩回应了她,“恐怕是这样的,妮丝,从你一离开法师塔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人在暗中监视你了,当然,他并不会时刻跟着你,也没必要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他只需要知道你大致的方向就足够了,比如你到了哪个城市,接下去要去哪里。”
“光明啊,到底是谁!要这么做1妮丝既气愤,又害怕。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也许就如瑞所说,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群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法师。”弗恩有点同情的看着因为害怕而无助的妮丝,心中怒火中烧。“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然后把所有人都扔到约顿河里去。”
“恐怕你办不到,弗恩,你连靠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别忘了,他们是法师,而且是比妮丝和我更强大的法师。”瑞放下了茶杯,淡淡的说道,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弗恩重重叹了口气,仰头靠在了洞壁上,无力感充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