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一觉醒来,窗外阳光明媚。
他站起,拉开窗帘,一眼望见远处连绵起伏山峦碧绿的赵公山。他伸伸懒腰,深吸一口早晨干净的空气。十多年来,他深深爱上了这座近处有山,城中有河的城市。他一直为自己有轻松惬意的工作,幸福美满的家庭而骄傲。他时常在朋友圈晒休假时的潇洒生活,不是骑行在灌州市的郊区绿道就是散步在城中小巷或爬行在青城前后山上。每次引得同学、亲朋羡慕嫉妒的点赞。他最爱干的事就是爬到玉垒山玉垒阁,眺望灌州市、岷江、赵公山,随便拍几张灌州市的全景照,写上几句感叹发在朋友圈里,引得满屏的点赞以慰藉他一时的虚荣。
可是,自从发现夏兰出轨的那天起,他突然觉得发朋友圈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他甚至连上网、上qq,上微信的心思都没有,就更不用说刷抖音了。
昨晚,他特意下载了抖音,收集了抖音上五花八门的书刊销售技巧,同时也了解到如今网民大多爱在手机上看网络小说,买纸质小说的人很少。
网络上卖书,青叶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但益恒穿好衣裤,出门至卫生间,洗漱。
青叶买了早餐回来,一人一根油条加一杯豆浆。她边吃边兴奋地大声说:“哥,昨晚我拍的视频,点击率不错,一夜都上四千了,很多人在上面夸我漂亮、声音甜美,不过,也有些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但益恒洗着脸,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网上什么人都有,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打开销路,增加销售量。他扔下脸帕到盆里,问:“那有没有人买你的书啊?”
“当然有埃不过,只卖出去七本,等会上班就去邮寄。”
“不错啊,想必今天卖个二十本没问题。你上班时,多拍些新书,当下网络上流行的或著名作家写的,然后自己要看,把精彩的或主要内容介绍下,一天卖个十本,生活费就有了。”
“我写文不行,要不我把书带回来,你帮我写,我来介绍。”
“可以啊,但是你要给我分成?你一本书提多少啊?”
“我卖一本能得五块就算很不错了,你帮一点忙还想分一杯羹啊,你这不是从穷人碗里夺食吗?”
但益恒一听,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把洗脸帕一挂,走出来,说:“妹,社会就这样,没有利益谁跟你玩?我绞尽脑汁地帮你写东西,却没有一点好处,那我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上面。我现在也穷,那里都需要钱,能挣一分是一分埃”
青叶咬着油条的小嘴一别:“你个大男人,去想想其他办法挣钱啥,多与你以前打交道的公司的人接触,喝喝茶吃吃饭,说不定就有门路或有钱赚了。”
“你说得那么轻巧。我以前做的工作又不是公关销售类的,就是坐办公室上班的,那认得到啥人,何况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掉完了。跟你明说,我就是一个公司打杂的,什么资源都没有,全靠自己。”
“好吧,只要你写的东西让我说出去能吸引刷抖音的人停留观看,我每月卖书总收入分你二成行不?”
“那还差不多。”
“势利的家伙,不跟你说了,我得上班去了。早上何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我的论文没多大问题了,她叫我发给班主任,今天她随便再帮帮我。晚上,我可能要去学校,如晚了就在学校住了。”
“你赶紧吃。”但益恒坐在餐桌一边,拿起油条,吃了起来。
青叶几下吃完,扯张纸抹了下嘴,说:“哥,人有压力才有动力,你我现在有住的,也都有工作了,即使以后会面临很多困难,也不怕,毕竟你我人不笨也不懒更没有什么赌啊迷恋游戏啊的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她握着小拳,冲他甜蜜一笑,“加油1
“加油1但益恒脱口而出。青叶挥挥手,拿起包出了屋。
看着青叶离去,但益恒想一个刚毕业的女孩都有笑对人生的态度,难道我还不如她吗?多少年安于现状的颓废,把人变得没有了想法,也没有了干劲。以前,除了上班就是照顾家照顾娃,本以为这样的人生平淡真实,唯一的压力就是把剩下的十来万房贷还完,生活就更轻松如意了,到时再换个高档一点的车,想要的生活就实现了,也用不着操心什么,安安稳稳地生活,直到退休。
那想到,曾经海盟山誓一起奋斗多年的爱人,一直以为她是个贤惠持家正经本份的女人,暗地里做的事却让人大跌眼镜,不仅在外面偷情,还把两人偷情的的动作毫无羞耻的留照,这种羞辱,这种难堪,哪个男人可以忍受?是什么导致的呢,还是她本身就是个不安份的女人,只不过这么多年掩饰的极好罢了。
这样的女人,还有必要与她继续走下去吗?
但益恒从来没有感觉人生有如此的累和难,面前就像个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回顾这十多年,夏兰一直贤惠勤俭孝顺爱家,与他一起奋斗打拼,在这座城市拥有了两套房,一辆车,这不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所有打工者的梦想吗。梦想实现了,夏兰却蜕变了,给了他当头一棒,打得他不知所措!
好好的一个家,就要散了吗?
他不甘心,可是这样的婚姻还能坚持走下去吗?还能有幸福吗?
与青叶在一起,但益恒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刚认识夏兰时的感觉。那时的夏兰正如此时的青叶,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有时妩眉,有时柔情,有时娇气……但是,却从来不乱发脾气。他一度以为,夏兰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让他捡到了这么好的女人。他为此改变了,不再出去应酬喝酒,也不出去打麻将了,戒掉一切不利于家庭稳定的爱好,一心扑在家里。他以为夏兰也会如此,一起经营共同的家,让他们的爱情和婚姻长期稳固。可是,夏兰近几年改变的却是爱上美容院了,把手机看得紧了,出个门把妆化了又化,周末经常有事不回家了,即使回了都是早早地走了,心也不放在女儿身上了……这些改变,稍有心思的男人都能看出端倪,为什么他就傻傻地看不出来,还是他骨子里相信作为人民教师的她道德观念极重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有损师德吧。
但是,实事证明,他错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任何一个网站一搜“女性职业出轨排行榜”赫然将女教师排在了第三名,给出的原因是闲暇时间太多,空虚寂寞无聊,要是老公时常不在身边,出轨率特别高。
此时,他不得不重新去正视这个问题,夏兰是图一时的新鲜还是欲罢不能,是假装回家还是真心回家?他看不透,也不敢相信一个出了轨的女人还会真心回家?他一直纠结苦恼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一会想到她的好,一会又对她的背叛深恶痛绝。他知道他忍受不了那种戴着绿帽还要装着无事一起生活的窝囊,但是逃离家总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该怎么办?
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软弱无能,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一点,狠下心来与夏兰离婚,是看不到未来还是恐惧离婚后会孤独一生?
如今,三个女人对他有好感,就算离婚,孤独一生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三个女人都是好女人,他不想在没离婚之前与她们任何人有那种实质性的关系。龙诗越,他高攀不起;青叶的目的性太强,对他有无心思他不确定;唯有欧珈馒,他感觉到她的真心。
想到这三个迥然不同的女人好像都对他有意思,但益恒愁闷的心舒畅了许多。毕竟自己还是有吸引异性的魅力,只不过从前封闭了自己,关闭了接触外面女人的心而已。
但益恒喝着牛奶,想起美好的爱情都是建立在充裕的物质上的,哪个女人愿意跟着吃了这顿还得想着下顿的男人过日子?是得想法挣钱,走出困境,不然,公款挪用的事就一直悬在头上,让人心神不定。
以前守着安逸的日子,除了工资,逢年过节还发钱发购物卡年终还有一大笔年终奖,何时为钱这么伤脑筋过。那时,从来没有考虑过挣钱是这样的难?
要本钱没本钱,要门路没门路,但益恒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好无用,去哪里找兼职呢?
电话铃声响起。但益恒拿起接听,欧珈馒激动地声音传来:“哥,我的两只股票涨了几角,今天上午开盘我就准备卖了。”
“几角,除去手续费印花税,你能赚多少?”
“我算了,有两千多。”
“哎呀,我昨晚也观察了走势,这两只股一直在低价徘徊,略有上涨,如果此时卖,得不偿失。你反正也不着急用钱,也不会炒股,就放在那里,不要去动它。你的预期目标不是长一倍吗?现在,才刚刚有点起色,你就要卖,卖了又去买其他,亏了咋办?”
“我想有赚就行埃我卖了再去买价格便宜的股抄低啥。”
“股市抄低,你想得美哟。低中还有低,选错了股到时亏死你!看股票一定要看业绩,看年报,看前景,虽然也有很多股票是庄家在炒作,但是真正有实力的股票买在手里就不怕它跌,至少每年它还有分红。你看茅台那么贵,大家都还要去买它,就是因为它每年的业绩在哪里,销售在那里;你看中石化价低吧,谁去买?当年炒它的人都亏死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样子,它的盘那么大,要砸多少钱才能搅得动它。所以,我帮你选的那两只股,是关系到老百姓生产和生活的,会没前景吗?”
“听你分析,那我暂时不卖了。这两只票不涨到我预想的目标就不动它。对了,哥,我家的生意有很大的起色,爸说这个月销售比往年同月好了一倍多,他叫我给你2000块钱,我微信转给你。”
“不要,你转我就生气了。我在你家白吃白住那么久,你还给我买衣买手机,我那能要你们的钱。你们得多花点心思与那些公司派来的采购人员搞好关系啥。”
“这些我们知道。我爸突然之间也想通了,他说利益是相互的,现在他有空就到市里各大建筑公司、装修公司跑业务去了。本着量大从优,薄利多销的原则,与一些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另外,妹的男友也从另一方面帮忙,所以生意好了很多。”
“珈琪真耍朋友了?是做什么的啊?”
“这个嘛,只听说她男友是开律师事务所的,他老汉在市里上班,他母亲在检察院上班。”
“啊,高干家庭哟。珈琪见过他父母没有?”
“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他们才开始恋爱不久,还不知道人家看得起我们这种家庭的人不呢?”
“珈琪那么漂亮,文凭那么高,舞跳的那么好,难道还配不上他家索?”
“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就怕人家说我们高攀,怕妹以后嫁过去受委曲。”
“不会的。你妹那么优秀,靠自己又不靠别人养,相信她的归属是很好的。”
“不说她了。你就打算一直住在工地板房吗?给你说吧,爸时常念到你,我看他挺想你的,要不你今晚回来试试,看他生不生气。”
“我看算了吧,我这边与混混的事还不知有无后续问题呢?虽然这一向没人来工地闹腾了,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吃住都在工地,一来这里兄弟多不怕那些惹事的,二来还可以节约饭钱房钱。等这工地忙完,有了余钱我就租个房祝”
“我知道爸那天撵你走,让你心生芥蒂。我不勉强你,但是我爸是你干爹,你空了回来看他总可以吧。”
“当然。我周末有空就回来看你们,随便带你去逛离堆公园。”
“生意刚有了起色,我那有时间去玩啊,除非老汉周末不安灯,他又不反对你带我去,那才行。”
“好吧。我要上班了,你忙你的吧。”
但益恒挂掉电话,收拾了一下房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