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沾染半点血污。
干净的深灰色西服板板正正穿在身上,甚至连一个褶皱都没有,看到他完完整整的从里面走出来,阮今安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并不厌恶池屹的一些暴戾手段,毕竟对待池君浩这样的无赖流氓,能动手就不要动嘴,他出了名的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阮今安也不止一次在这上面吃过亏。
纵使池屹心如磐石,可每次阮今安看到他单独面对池君浩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一阵心慌。
阮今安看他往自己这边走来,赶忙几步迎了上去。
她伸手要去抓池屹的手臂,却被对方轻巧躲开,不着痕迹的动作却让阮今安莫名嗅到了一丝冷漠的味道。
不仅如此,自从两人复婚以后,池屹从来没有给过她半分不好的脸色,那张时常板着的脸,总是会在她面前绽开笑容。
她伸出去的手被躲开,有些呆愣的抬在半空,好半天才回神想起来把手收回来。
等她抬头把目光再度投向池屹的脸上时,只看到了熟悉的冷漠和满脸黑线。
他这回不只是没有好脸色,甚至连看都不带看她一眼,背着身跟一旁迎上去的手下说话。
池屹:“快到放学的点儿了,你们带着太太去幼儿园接上孩子,然后去这个地址,陪着太太去找对方家长好好谈一谈。”
手下低头瞥了一眼池屹手机上显示的地址,立刻恭恭敬敬点头,地址也牢记在心里。
“先生,这家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您确定不陪着太太一起去吗?”
手下有人认出了那个地址,是小安总妻子的公司,非双集团的地址。
他们跟着先生在洛城扎根多年,不论是哪方面的消息,只要他们想知道,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最确切的信息。
至于云安集团。
早年间老池总还在的时候,老安总一直都是老池总最强硬的竞争对手。
两人多少年来,打得不可开交。
直到老安总身体抱恙,无法再继续着手公司事宜,一下把肩上的担子全都交到了小安总的肩上。
这一下,云安集团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前势均力敌的两家公司,一下子只剩下天韵集团孤零零一家。
小安总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在最短的时间搞垮了整个云安集团,家底儿都被他掏光了,气得老安总险些吐血。
好好儿的一个家,就被他搞得七零八碎。
得亏后来老安总给他安排了一场婚姻,对方也是洛城鼎鼎有名的人物,只是那老家伙心态比他们这些人好的多得多。
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把该赚的钱赚足了,扭头就去了国外定居,常年不回来。
国内的事务一直都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在打理。
这些年老安总也跟那丫头打过几次交道,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儿媳妇儿。
至于为什么迟迟没有把这丫头介绍给自己儿子,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家这个臭小子配不上人家。
再一个,老安总也知道对方的家底殷实,这样的两个家庭组建出一个新的家庭,他们夫妻之间的家庭地位,必定是要由双方家族实力来决定的。
以他儿子的臭德行,把这个小姑奶奶娶回家,怕是只有供着的份儿。
老安总虽然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可毕竟他们老安家从来没有过女人当家的传统,一想到自己宝贝了一辈子的儿子,要听人使唤……
他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
即便如此,到了家族生死存亡之事,如果不能促成这场婚姻,怕是他们老安家的产业围在担心,让他们二人结婚,是他最后保命的法子。
思来想去,再三斟酌。
老安总还是腆着这张老脸,溜溜跑去国外,亲自上门提亲。
对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女儿嫁过去以后,要持有云安集团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几乎就是拿捏住了他们老安家的命脉。
老安总早料到对方提出的条件会很苛刻。
可如果不让他们成婚,不忍痛割爱交出股权,怕是连最后这一点儿家业都要被他亲儿子给霍霍没了。
幸好,对方只要了股份,还礼的嫁妆也十分丰厚。
安排了几个大项目给云安集团对接,一夜之间,险些在洛城消失的云安集团,起死回生。
老安总千恩万谢,直到临死前,回想自己这一辈子的往事,都觉得这是一件可歌可泣的重大成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他才走了没几年,他那个宝贝儿子就又开始忍不住作妖了。
他们夫妻两人本就是为了家庭闪婚,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感情,婚后更是各忙各的,一天到晚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甚至连要孩子这件事情,都是两人提前打电话沟通,定了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回家造小人。
他们之间所有的互动和来往,都像极了做任务。
只要任务一完成,各自分散,半点不留情。
女方这些年从不干涉小安总的私生活,明知道他在外面的女人数不胜数,恨不得比换衣服都勤快。
可她偏偏视若无睹。
甚至一次次在媒体爆出的时候,利用自己手头上的强硬关系,帮他把麻烦事儿解决干净。
时间一长,小安总也从一开始的感激,转变成了习以为常。
他觉得两人是夫妻,他老婆帮自己处理这种事,也是理所应当,自此,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他妻子生育以后,注意力大多放在了孩子身上,她们自己家也有产业。
她毕竟是个女人,精力有限。
这样一来,两人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将云安集团重新交还给小安总。
小安总还当是好事儿,谁知刚接手没几个月的工夫,好好儿的公司又被他搞得漏洞百出……
池屹低头正见手下人脸上挂着担忧,他想回头看一眼阮今安的表情。
可一想到视频上两人笑靥如花的样子……
他心里的火气一时半刻压不下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