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在哪里?我为何看不到?”
小胖墩骑在树上四处张望。
树下,萧清晏拿出白玉珏,轻轻擦去上面的脚印和灰尘,指尖抚过用小篆刻成的两个字,行止。
“问你话呢,你看见的猪在何处?”
云陵王的私兵应该召集得差不多了。
萧清晏将玉珏收入怀中,提步离开。
“你要去哪儿?你不能走,你、你先放我下去!”
萧清晏驻足回头,小胖墩的声音里已经夹带了哭腔,眼巴巴地盯着她。
“世子,你知道猪在何处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了,你快放我下去!你不许走!”小胖墩委屈巴巴地挤着眼泪。
萧清晏叹气,摇了摇头。
任性骄纵也就罢了,还胆子小,脑子还不够聪明。
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老人口口相传的话未必都可信,但总有一些合理依据,也是一种大数据的概率统计。
以后……要建议云陵王多多延绵子嗣。
“你不许走,你快放我下去……呜呜,我要告诉父王……”
小男孩儿的哭声自身后传来,萧清晏扬长而去。
小孩子要多吃些教训,祖父说的话也有道理,立嫡立长才能名正言顺。
如果这个小胖墩还能矫正过来,她是不希望在将来看到云陵王的众多儿子手足相残的,对国计民生的损伤太大了。
聂尧赶到时,刚好目睹了萧清晏欺负小孩子的过程,丝毫不以为怪,九郎一向都是面上云淡风轻,实则睚眦必报。
“家主,祖宅那边摸清楚了……”聂尧附在萧清晏耳边低语几句。
萧清晏眉睫扬起,笑容阴鸷:“自寻死路。”
前厅,云陵王已然换过行装,英姿勃发,不复之前的狼狈。
“希和,五百私兵已经召集好了,二百人在城内等候,余下的已经到了城外,我们即刻出发吗?”
萧清晏点了点头:“殿下,临行前,我想回家中看看。”
“好,”想到萧予霖那些阴暗心思,云陵王又道,“本王与你一同去。”
这便是要为萧清晏撑腰。
裴氏不舍道:“夫君,可要再等等昭儿,让他与你道个别?”
云陵王:“昭儿人呢?”
“妾已派人去唤他了。”
萧清晏道:“我方才看见世子在后面爬树,出言劝了几句,可世子不肯听,王妃还是让人去看看吧,免得伤到世子。”
温慧郡主看了萧清晏一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又带着好奇。
云陵王哼了一声:“已经九岁的人了,整日里只知道胡闹,本王不在时,王妃还要好生督促他的学业。”
父子话别自然也就免了。
萧家祖宅。
萧予霖正听人禀报:“郎主,听闻云陵王回来了。”
云陵王不是去洛京了吗?
萧予霖正想着,就被下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咱们送去的东西,郡王也都收下了。”
连日来的阴云密布,此时才算散去了一些。
萧予霖靠着凭几自得道:“云陵王虽谨小慎微,低调恭俭,但他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既然他肯收,来日我们取代主家时,即使他不肯相助,也不会帮着主家与我们为难。”
“正是,主家常年不回来,与云陵王的情分也早就生疏了,人情终究抵不过眼前可见的利益。”
短短几个月,萧予霖便好似老了许多,尤其是嫡子在洛京失去音信后,他终日忧虑不安,人都消瘦了一圈。
京中那边的形势已经陆续传了回来,杨太后死了,萧家却只是死了一个王筠,依旧如往日一样屹立不倒。
他心知肚明,清叙十有八.九是殒命在洛京了,主家一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谋算,总有一日要回来与他们清算……听说主家在兵乱中死了不少人。
“重金招揽回来的那些人,可都布置妥了?”萧予霖冰冷的指尖紧握,沉声询问。
“是,都安顿好了,只要主家的人踏进这里,是生是死都由郎主您说了算。”
萧予霖握紧了凭几扶手,眼睛里杀机毕露:“既已走到了这一步,那便拼个鱼死网破吧!”
主家也不可能饶过他们,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郎主,不好了!”管家行色匆匆地跑来,“九郎君回来了!”
萧家的年轻子弟很多,但只有一个人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
萧予霖凝目:“萧清晏?还有谁?”
管家:“没了,就只有他自己,带着几个护卫,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应该是刚回来。”
就只有他一个小儿?
萧予霖:“他可有说什么?”
管家:“说是专程送大夫人的灵柩回来安葬的,他先回来的,棺椁还在路上。”
这是何意?先装作若无其事,麻痹他们,再一网打尽吗?可也不该只让一个孩子回来。
萧予霖指节叩击在扶手上,眯起危险的眸子:“不管主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只能是有来无回,去,叫人看好三郎,莫让他通风报信,也别伤了九郎。”
他嘴角浮上一抹阴险的笑。
活捉了主家金贵的长房嫡孙,主家不管想做什么,都要投鼠忌器。
萧清晏前脚踏入萧家祖宅,后脚便有人将大门紧闭。
萧清晏站在待客厅中,神色从容,浅笑凉薄:“这是何意?”
院外五步一人,呈包围之势,都是练家子,杀气腾腾。
接待萧清晏的老管事笑道:“自然是特意安排来招待九郎君的。”
萧清晏接任家主的消息传到了各地旁支,唯独略过了云陵这一支。
“想必我三哥也被你们招待过了。”
三叔让三哥先回云陵,准备母亲下葬的事宜,现在她回来了,却不见三哥出来。
“九郎放心,三郎能吃能睡,过得很好。”
萧清晏笑了笑:“说得对。”
看管起来总比死了强。
“贤侄,别来无恙啊!”
萧清晏闻声,看向待客厅外:“族叔,比起我幼时见你的模样,如今,你可真是老了许多,人老了……”
她抬手指指自己的头:“这儿便不中用了。”
萧予霖嘴角抽了抽。
萧清晏又清冷地道:“不过也奇怪,你那儿子明明没老,却也和你一样蠢,吃得脑满肠肥,却不知是谁让他衣食无忧,族叔教不好儿子,我已经替你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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