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那墨氓相遇。
“你,就是墨氓?”
萧潇不敢相信,那个名震燕国,仙资堪称千古一绝,生而筑基,百日金丹的墨氓,竟是眼前这个小不点。
那小个子倒也没有生气,想必经常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挠了挠头,倒是没有巡常金丹强者的架子。
“在下墨家次子,墨氓。看姑娘服饰,应该是萧家小姐吧。不知小姐为何不在庭前,却来此处?”
“我叫萧潇,庭前人多,太吵了我不喜欢,你这倒是清净。”萧潇又偷偷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几眼。
少年身着华服,背负一细剑。虽倒也不难看但是和萧潇想象中的天才形象还是所去甚远。
墨氓看萧潇一阵表情微妙,自然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今年虽已十六,却身姿娇小,比起眼前这小他一岁的萧潇都要矮上一线,相貌也谈不上英俊,好像上天把他所有的天赋都放在修行上了,其实正是这般年纪,墨氓又何尝不想自己能生得再俊朗些。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小的尴尬。想着萧家的随从何时能来把这小姐带走,却迟迟无人经过此地,只这小小两人相视无语。
“你这剑,看着有些奇异,可否借我看看。”萧潇受不了这氛围,开始找起了话题。
墨氓犹豫了一瞬,此剑有些不可说的隐秘,不知该不该给她一看。但想着自己试了这么多年,根本拔不出此剑,眼前这小女孩若是看了能心满意足离开,倒也无碍。想通了倒也不再犹豫,一把将剑塞在萧潇手中。
萧潇见他这一番思想斗争都快写在了脸上,还是愿意给自己看这一眼,不禁对这天才有了些好感。
好一把奇剑,入手不似铁器般冰凉,倒是更像玉器,细腻油润,色泽柔和。剑鞘通体呈碧绿,隐约可透出剑体的锋芒。萧潇把玩了一会,想着自家藏剑里那些也都是名剑竟是没有一把能与之相比。觉得这剑确实是喜欢的紧,接着就想拔剑。
“别拔1墨氓本想着这小女孩不会把玩太久,只是过目两眼,不想稍不留神,她竟是想要拔剑。回想起自己金丹的修为,每每试着拔剑都会被其吸尽灵气,昏死过去。眼前这尚未筑基的小姑娘若是遭此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一时懊恼不已,就要去抢剑,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萧潇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持剑,正欲好好看看剑锋,却被墨氓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剑体都险些没拿稳脱手,一时怒意上头,说道:“不让看我还你便是,何必如此。”正想把这剑扔回给墨氓时却变故横生,一阵剧痛从持剑手心传来。
墨氓本欲解释两句,看萧潇的神情变化,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出手,一时灵气四溢,恍惚间剑就已回到了墨氓的手上,墨氓细看,这剑体竟是染了些红色,剑体轻鸣,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弥漫,观剑柄上似乎粘连着萧潇的血肉!总感觉这剑与此前有所不同,就好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突然吃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墨氓侧目望着萧潇,小女孩正捂着手心,疼得眼角噙泪。看她这样子应该也不是她刻意所为,莫非是这剑与她有何关联?墨氓一时心有所思,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你先回庭前吧,不要乱走了,稍后宴会结束我再帮你疗伤。”墨氓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萧潇只觉得委屈,这人怎么好像还要怪我。回到庭前后,一反平日活泼常态,只静坐在萧家的席位上,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想找找那个姓墨的混蛋,四下扫视却没有收获,只好生着闷气,等待宴席开始。
吉时一到,主持人上场寒暄了几句便草草退场,这满场的权贵自然不是为了听他说话而来,自是要尽早给主角腾位置。
墨氓在一众期待下登场,不少第一次见这天才的人都吃了一惊,露出了同萧潇初见那般的差异神情,又想到墨氓那金丹期的修为,赶紧收声,生怕被认为对墨家不敬。
“此番多谢各位捧场,来给小辈捧。。”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墨氓一口黑血喷出,似乎受了重创,随即单膝跪地,像是背负了巨大的重量,跪地触及到的地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缝。
台下各座瞬间噤声,院庭各角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墨家卫军迅速包围了主持台,其中有六人身形魁梧,从队伍中跨出,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护在墨氓四周。
一道身影从墨府一隐秘处飞出,立于宴席上方,正是那墨家老祖。墨老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眼下并非外敌,而是墨氓自身出了问题,他虽是元婴强者,却也不敢随意插手。座下人皆俯身相拜,只有萧潇仍杵在原地,一时在俯拜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出,但她此时却无暇顾及自己无礼,莫老祖倒也未曾怪罪。
萧潇紧盯着墨氓身后那把剑,想起方才自己握住那剑柄得时候,那股噬其骨肉的痛楚,脸色都开始有些苍白。她总觉得这剑似乎,与先前所见又有所不同。众人观此景象,只道是墨氓修行出了岔子,遭其反噬才有此景,她见识过那剑自然明白,那把剑在她手中所吸食的不仅仅是血肉、灵气,隐隐觉得就连生命力都在流逝。
而那时的感觉像是萧潇触发了剑的禁制,剑体本身并无意识,此刻却萧潇分明觉得那把剑,活了!
墨氓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以飞快地速度流逝,而自己却完全无法反抗。以他的修为尚且如此,他知道身边这些人一旦触碰到此剑怕是瞬间便会被吸干。此剑背后隐秘不能让人知晓,他用尽自己所剩下的全部灵力,施展出最后的遁术,身形只一霎那便消失在原地,最后一刻无人注意到他望了一眼人群中的萧潇。
众人相觑无语,知道不好再留,纷纷起身向墨老祖行礼致辞。
萧潇望着墨氓消失的地方,心神如同翻江倒海。
是我。
是我叫醒了那把剑。
那把剑想要的是我的血。
他刚刚不是想推开剑柄,他是不让那柄剑来找我。
萧潇想起那家伙先前尴尬的摸着鼻子不知道怎么接话的窘迫样子,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竟是仍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闻声,只当是那小女孩受了惊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