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越是颤动得厉害,众多五陵山域之人就越是恼火。
当是时,徐子青就见刑尊主劈手斩出一个气团,化作一只巨大手掌,把那天柱稳住。
随后柯弘先跳了起来,一纵身就往那天柱上飞掠而去。
其身形如同一颗流星,又仿若一枚炮弹,竟是眨眼之间,就冲入云霄不见了。
徐子青又是诧异,莫非那柯前辈,竟是到了天柱顶端去了么?
他这般想着,就问道:“诸位前辈,这是……”
就有最先取出见面礼的英俊青年宓兴按捺怒火,先笑道:“徐师弟与云师弟都尽管唤我等师兄即可。此处不论辈分,只论先后,先来者为师兄,后来者为师弟。只除了域主和尊主身负重任,需得更敬重一些。”
徐子青从善如流,自是都唤了师兄。
宓兴便对他解释:“西南三百里处有一个百陨山域,常年来找我们五陵一脉的晦气,今日不过是例行又来‘斗天’,今后你二人也当习惯于此才是。”
徐子青越发不解:“那……何为斗天?”
想来也非是字面之意,理应有更深含义。
此时又走过来几个师兄,有个面如冠玉的俊美青年态度平和,慢慢说道:“周天仙宗与我五陵仙门大为不同,你们既然来了,的确也应知晓一些常事。”
随后,这位公冶飞柏,就将方才事情的缘由一一道来。
原来徐子青所见到这些擎天之柱,每一座山域里都有八条,占据八个方位,也是山域的八个罩门。
每一个罩门——每一根天柱,都要有一人把守。
故而一个山域中的守柱人,至少也要有八个才够,若是一旦少于了八个,那么就再无资格掌握一条山脉,而只能龟缩在一座山,甚至一处荒芜之地了。
那乃是莫大的耻辱。
五陵仙门被收纳到乾元大世界的强者,如今只有九人。
其中域主为渡劫期的大能,镇压一座山脉——若是修为更弱些,恐怕就难以服众,同样有失去山域的风险。
同时这域主因着身份超然,更不能轻易参加守柱之战。
域主之下,便是尊主。
尊主的修为不限,但往往由众多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担任。
他有约束守柱弟子之责,也理应是守柱弟子的后盾,总管八根天柱。
如今的五陵仙门既然只有八人可用,自然一人一根天柱,就连刑尊主,也不得不亲身上阵。
而所谓斗天,便是一种争夺资源之战。
但凡是有山域对另一山域中资源起了贪婪之心,便可正大光明约占,其讯号便是攻击天柱,邀请守柱之人往天柱之巅,彼此拼斗。拼斗之前,山域之间自有彩头,若是哪个山域积弱,其他山域要想掠夺起来,也是□裸严酷得很。
幸而这守柱人若只得一个,便只能一一对战,不得群起而攻之,否则积弱的山域更是不能苟延残喘,立时就不能保全。
徐子青听到此处,便对周天仙宗此等做法心惊不已。
这般冷酷强硬,岂非是鼓励弟子强取豪夺么?如此做法,当真是太过霸道了!
难怪宗主提及主宗之事时,那般讳莫如深……
他再一想五陵一脉现状,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
五陵山域人丁稀薄,一人一柱就是极限,根本不得轮换,恐怕每一次被人挑衅,都是极为艰险。这些年下来,想必也不能每回皆胜,也不知要赔出多少资源去。
而且……杭域主虽是渡劫大能,但在这境界之中的修士,一旦积累足够、得上天召唤,就要立刻飞升成仙,此后五陵一脉便自然要由刑尊主担任域主之位。
可刑尊主不过出窍后期,即便能及时进入大乘,比起其他域主,总也是落后一步,到时五陵一脉更加危险。
而其他的师兄们,修为都是十分强横,但能够脱颖而出再挑起尊主之责的,却也没有。
如此想来,也正是因为这缘由,宗主在得到令书之后,才会那般百味繁杂罢。
众多师兄说完之后,刑尊主忽然说道:“而今云师弟来了,按照主宗门规,我便不能再帮衬守柱。我原本守着的那一根天柱,就当由云师弟来做守柱人了。”
云冽闻言,自是略为颔首:“理应如此。”
众人观云冽神情,见到丝毫没有异状,都是有些安心。
新晋的师弟能如此沉稳,亦是一件好事。
总算不会增添什么麻烦。
若是万一有不妥当的,也有刑尊主在后支撑……只盼经由诸多守柱之战,这师弟能尽快成长起来,能够成为一尊助力。
刑尊主便又看向徐子青:“徐师弟与云师弟乃是同心同体的双修道侣,应要陪同云师弟一同守柱,不过这倒并不十分强求,不知徐师弟意下如何?”
徐子青微微笑道:“我自然与师兄一起。”
若能同师兄并肩作战,就算是来上成百上千的敌人,又有何惧?
众人见这小小金丹也有这豪气,越发对两个新来的师弟满意了。
只盼这徐师弟也有几分造化,若是能早早成就元婴,同云师弟一齐守柱之事就将更加稳妥。
才说了这一通话,总共不足一时半刻的工夫,那天柱之上,忽然有一道细线蜿蜒而下。
徐子青抬眼,只能见到模糊影子,却不知道那是何物。
但下一刻,他便知道了。
只见一个黑点自空中落下,如同折翼之鸟,就要摔在地上。
然而半路有一道蓝光破空而去,化作一团祥云,就把那黑点接住。
那分明是一个人。
一个被从半空打落之人。
之前天柱上的细线,岂不就是此人的鲜血?
那人并非是柯师兄,让徐子青略有放心。
想必这第一回斗天之战,乃是柯师兄牢牢守住了。
很快,另几根天柱也都“嗡嗡”作响,纷纷是有人前来挑衅。
众位师兄又跃起三四人,分别往那些天柱上直冲而起,就仿若雄鹰冲天,气势如虹。
不多会,再度打落数位修士。
随即再过片刻,所有天柱,都齐齐颤动起来。
这许是将那百陨山域惹怒了,竟如此全面进攻了。
刑尊主叹口气:“原以为能让你二人暂且适应一二,可惜此时非得守柱不可了。”
徐子青也不曾料到才来这乾元大世界便有恶战,但此时也是一笑:“我与师兄既同为五陵一脉,自当为本门出力,刑尊主不必挂怀。如今有人挑事,便将那些人等打将回去就是。”
刑尊主闻言,也是爽快一笑:“说得好!我五陵一脉的男儿,就当有这般无畏气魄!”他言毕,就手往仅余的一根天柱处一个指点,“那便是你与云师弟所守天柱,速速驱退来敌!”
徐子青神色一肃,立时应道:“是。”
说完后,他往云冽处看去。
云冽伸出手来,徐子青就同他双手交握。
随后两人身形化作一团黑金遁光,正是飘摇之上,区区几个呼吸间,已是冲入云层内了。
刑尊主与杭域主并肩而立,都是抬头。
杭域主叹道:“只望他二人能过这一关卡,立下足来。”
刑尊主一笑:“徐师弟虽弱些,功法却似乎有些不凡,云师弟身具剑意,手段应是不低。”
杭域主闻言,亦是捻须而笑。
再说徐子青,他自打与师兄双修过后,体内沾染师兄气息,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法门。
寻常若是有人以遁术带了他人,总是要受到几分影响,让遁速慢上一些,可徐子青却能化作一抹飘萍,如同飞絮一般隐匿在那遁光之内,不给云冽增加一丝负担。
此时也不例外,徐子青同云冽携手而起,一路只觉天柱高不见顶,似乎永远到不得尽头。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才不过短短几个须臾,在云冽急速遁行之下,两人已是落在了天柱之巅上。
这天柱之巅,远非下方所见那般狭小,反而方圆足有数十丈,宽阔广大得很。
若拿来斗法,也不会觉得如何拥挤。
在天柱的另一头,早有五六个修士等候。
他们每一个身上气息都很强横,散发出来的恶意十分清晰,让人一见就心生不快。
显然便都是百陨山域中人。
徐子青暗暗一叹,不过是个守柱之战,既是对方先行挑衅,想必不会将所有弟子全都送来,可饶是如此,一次斗天之战里,也有这好几个对手。
相比之下,五陵一脉的确是可怜了些。
也不怪被这百陨山域当做软柿子捏了。
那百陨山域之人见徐、云二人,骤然就爆发一阵狂笑:“哈哈哈!原来是新晋的毛头小儿!不过区区一个元婴,一个金丹,竟也敢同祖宗们对战,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若是肯下跪舔你祖宗脚板,就饶你二人一条狗命!”
“速速束手就擒,留你们一具全尸!”
如此骂阵之声不绝于耳,粗鄙非常。
徐子青也见过不少境界高深的修士,但多半不论正邪,都总有几分风度,哪里像是眼前这群那般狂吠,让人嫌恶之极。
但很快,他便知道骂阵归骂阵,那些人的脑子,却是一点也不愚钝。
只见其中一个相貌端正的男子一抬手,将骂声止住。
他而后却不怀好意,说道:“若你们同往年一般只得一人守柱,我百陨山域自也只出一人,但而今你们有两人同在,我们便也要让两人出战才是。”
百陨山域早得了消息,五陵一脉新收纳一位年轻元婴,潜力无限,但如今修为却低了些。
故而百陨山域来此柱之人,就有五位元婴后期,一位化神。
正好在这一次斗天之战里,不仅要让这年轻元婴陨落,更要借机在五陵仙门捞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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