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吕大少,比想象的没脑子。这可能这是最后一笔了。之后,你低调点,躲一阵子。剩下的报酬,殿下不会少了你的。”
刘一帆在师丞期待的眼神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了他。
可能是最后一笔的缘故,他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
思索片刻后,师丞还是露出了笑容。
“不管这么说,还是谢谢殿下和刘兄了。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用,能重新享受些时日,我也满足了。后续的报酬,殿下也不用给我了。只要告诉我,该消失的时间即可。”
师丞小心的叠起银票,将其揣入兜中。
对方这举动,让刘一帆高看了一些。心想:这人还知道些分寸。
不过,该叮嘱的话,他还是说了一遍。
随后,两人告别。
此时的司马亮看着不远处的风月楼,有些出神。
他现在在一座,叫做轩悦楼的茶楼。当然这楼的性质,也算半个风月场所。
除司马亮之外,房内还有一个弹曲的姑娘。
不过这次来,他不是为了姑娘而来。而是为了等人。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
“让殿下久等了,师虎失礼了。”
一位白发老者,走进了房间。
司马亮没说什么,只是露出微笑,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入座。
师虎坐定之后,笑了笑。然后瞄了一眼,弹曲的姑娘。
“殿下,老夫不太喜欢听曲,可否安静些闲聊。”
多此一举。司马亮暗骂。但嘴上还是让姑娘退下了。
他眼前的人,是师家的现任主事。师丞的大伯,也是赶对方走的元凶。
即便不知道商量的内容,就光两人见面的消息传出去。也会让另外几家警觉,从而推导出一些事实。
况且两人商量的事,就是司马亮的阳谋,就没打算隐藏。
在姑娘退下后,师虎的笑脸收敛了一些。
“殿下,过两日就是放盐日了。我俩得好好合作了。”
“我只是个看戏的,主要忙活的还是你们师家。我还得仰仗你们呢。”
“殿下过誉了。”
“哪里哪里。”
……
哈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怀大笑。
虚与委蛇后,师虎正了正神态。
“殿下,都是明白人。这些天你的所为,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是为利,也没有对错。”
司马亮有些意外对方的直接。心想:一把年纪这么直接,舒适难得啊。
还没等他回话,对方又开始继续说。
“盛家出售绸缎之事,想必有殿下在背后吧。而且吕家大少那边的师丞,向来和殿下脱不了什么干系吧。”
看对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司马亮耸了耸肩。
“没想到你还挺直接的。盛家的事,是我所为。如若你们觉得有诈,不购买即可。师丞的事,你自己猜吧。反正你心里有数,我也懒得多说。”
司马亮倒了一杯茶,浅尝了小口。
他这行为加上言辞,让师虎有些吃不准。他本来是想用兴师问罪的语气,掌握一些主动权。
不成想对方玩赖的,承认阳谋的同时,还让自己不往里跳。这反常的回答,让他准备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处了。
“殿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次贸易五皇子,很在乎。您真有吃不下的利益,可否让与我们。”
师家面对司马亮没有任何优势,按照朝廷安排对方是自己的上司,身份上对方是皇室。自己哪怕沾亲带故算半个皇亲,但和真正的藩王还是没得比的。
于是他只能搬出,身份高些的五皇子来说。以此,获得一些谈判的筹码。
“五哥吗?”司马亮假装有些动摇。其实心里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但总归被压一头,他还是有些莫名不爽。
“是的,如果说您真的愿意让出部分利益,希望您能先想到五皇子。”师虎面露喜色,觉得有的聊。
唉。
唉。
唉。
司马亮连叹三口气,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如果五哥听我的劝,就别掺和盛家的局了。我这么说吧,这个就是圈套。”
“啊,真是如此?”师虎傻眼了。
没想到,对方还能这样说的。直接承认了这是个圈套,还劝人别往里跳。这番意外,让他自乱阵脚。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我该信呢,还是不信呢?
见他动摇之后,司马亮心中暗笑。上钩了!
“都是兄弟,我也不能说不帮吧。想来你们也是缺银钱,现银我也没多少,银票我倒是挺多。除开盛家那边,别的地方还是会收的不是吗?”
司马亮以进为退,给了对方一个选择。
“当真?”
师虎虽然心乱如麻,但听到这种条件,立马产生了怀疑。
“我手上没那么船,该装的我都装满了。这次过了,下次贸易又赚不了那么多。何必囤那么多高价的商品。手上这些钱,多着也是多。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而且我也不是白给,自然要些利息。10W两吕氏票号的银票,换你两条远洋船的利息,不过分吧。”
前面的废话,师虎直接无视了。他只关心最后一句。心想:两条船成本差不多1W两。这利息面对收益来算,不算太高。就是这吕氏票号的银票,怎么看都是阳谋了。
一番考虑之后,师虎还是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这些家族,本来就不是一条心的。
更别说他先前也去求过吕家,借贷些银钱。可对方直接就是不搭理,这让他非常生气。
所以这次真被司马亮当枪使,师虎也无所谓。
况且退一步说,自己不进盛家的局。只是借取10W两,并不是特别多。
只要放盐日一过,朝堂钱下来了,就能还上了。同时,还能赚到第一波贸易的高额利润。怎么看都不会亏。
思量之下,师虎觉得问题不大。
“殿下我能接受。现在可以签契约吗?”
“可以。”
事情的顺利程度超出了司马亮的预料。心想:这几家人的矛盾,比我猜测的更重啊。
很快,两人很快拿来了纸笔,初步拟定了契约。
随后,将纸张一式两份,分别交于外面等候的手下。
让他们交于负责此事的人,商量细则以及银票给与。
主要的私事商定后,不那么重要的公事,也放到了台面上。
“殿下,今天是9月20日,放盐日是10月1日。还有十天的准备时间。”
“还有27日的时候,您的船就可以到盐场,先行装载。其次就是吕家和荣家,最后是我们师家。”
“同时,船队顺序也是如此。”
“到装载完,核对后,就可以等朝廷收盐官来。最后核对无误后,就可以封锁运河送盐了。”
……
对于他说的事情,司马亮一窍不通,只能连连应承。
这也不怪他,前任宁王也对此事也不懂。运官盐的生意,本来就是挂皇室名字,从而让底下人忌惮一些,实际上工作,还是由他人完成。
而且这肥差油水实在是太大了,与其被外人拿走。还不如直接送给司马家的藩王,还能让对方感恩老实一点。
当然,想夺储的藩王,是到不了这里的。能到这里的,都是被确认,没有夺储意愿,且没有能力的藩王。
也是如此,司马亮其实不该来燕城。
因为他在中都表现出来的早熟,和经营手段,根本不像无能之辈了。所以哪怕他有意藏拙,但起到的大部分都是反效果。
所以能有现在的结果,就牵扯到司马亮。赚钱之后,花到哪里去了。
作为一个思想超越时代的人,他知道利益的重要性。
他将这十年赚绝大部分钱财,变成银票,或者稀罕物品,送与了几个哥哥和皇后。就连宫中的太监宫女,他都送了不少。
哪怕和司马亮没什么交情。但白花花的银子下去,总是有些效果的。加上皇帝父亲的一丝丝愧疚,他就被封到了燕城。
即便到了封地,司马亮收冯家和盛家时。摆明主次之后,他第一时间许以利益。
不这样,他自己都不相信,对方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同样,吕家的局,他也是以几家利益不匀去做谋划的。
想到这里,司马亮感叹:利字旁边一把刀,但凡这些人知道满足,也不会进套啊。
他出神的时候,师虎则是说的很起劲。
说了一大堆,关于盐运的事情。司马亮则是一句也没听,只是一昧附和。
许久之后,师虎注意到对方心不在焉。
“殿下,我有事先走了。”
“你去忙吧。”司马亮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等师虎离开后,他叹了口气。
“只差荣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