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镇磊上车后只顾与李如慧看手机,没动车;此时刚准备要发动车,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不远的一辆白色SUV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色夹克衫的人,大步朝着自己的车走过来。
宗镇磊仔细辨认了一下,并不认识这两人,不由想到刚才在寺院要甩掉的空缘,立刻觉得紧张起来,急忙发动了车,一脚油门就把车开到了出车口。
在出口缴费时,他从后视镜看去,那两人并没有追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小车的背影。
李如慧见宗镇磊直看后视镜,觉得有些异样,问:“怎么了?”
宗镇磊不愿让李如慧过于担心,说:“刚才有俩人走过来……没事了,估计是路过的。”
李如慧听了,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便说:“两个人?只要不是那个盯梢的空缘就好。”
宗镇磊点点头,没说话。
车开上了并州路;他先是想将车开回S大学,把李如慧放下,又见到时已近中午,觉得应该找个地方跟李如慧聊聊,平息一下不安的心绪,便想到了离S大学不远的体育西路有家打卤面馆,可以去那里边吃饭边想想突遇之事的来由。
这家打卤面馆是老字号,生意太好,加上中午人多,还要等座,两人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进了旁边另外一家面馆。
宗镇磊要了刀削面,李如慧觉得虽然饿,但经过了刚才的一惊一乍,总觉得心里有事,眼瞅着刀削面没胃口,便从旁边店里买了一个碗托,端了过来。
要在平时,宗镇磊闻到那碗托里的秘制油辣子、蒜汁、宁化府老陈醋等调料混搅在一起的香味,都会忍不住味蕾的躁动,但今天心里有事,即便听到李如慧用签子“呲啦呲啦”吃碗托的声音,似乎也觉得对自己的胃口没有多大诱惑。
宗镇磊等着上刀削面的期间,又想到了空缘,与李如慧商量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空缘的影子,总觉得事情蹊跷得很,我想就被人盯梢这事去问问李教授是不是知道空缘的到来,但又觉得有些唐突。我想,要不你先给李教授打个电话约时间见面,就说咱们咱们想跟他汇报一下研究进展的事?”
李如慧放下签子,把碗托往旁边一推,掏出手机给李教授拨了个电话;但电话铃声响了后,李教授不但不接电话,还在响了几声后压了电话。
李如慧看看宗镇磊,似乎在问该怎么办;没等他说话,她又想到另一个办法,说:“要不我发个信息给他,告诉他在这里见到空缘的事?”
宗镇磊想了想说:“我觉得,空缘的事还是直接见了面跟他当面说好些;现在咱们的研究环境起了变化,所以,咱们从现在起要谨慎处事。”
李如慧问:“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宗镇磊低头思索片刻,说:“这样吧,给李教授发条信息,就说咱们的研究有了重要进展,急想向他做汇报。”
李如慧按宗镇磊说的给李教授发了信息,向他报告有了重要进展,已经找到了解答“这颗即那颗”问题的新思路。
刀削面端上来了。宗镇磊往面里调着醋说:“现在想起来,我那天在省图书馆见到的影子就是空缘,怪不得当时我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你要不要再来点面?乘我还没吃给你碗里挑上点?”
李如慧正吃着最后一口碗托,占着嘴,急得直摆手;她咽下了说:“没胃口,我这点都是硬塞下的!不知道李教授那里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有空缘……”
说着,李如慧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急忙打开了电话免提,李教授的声音传出:“小李,我正参加一个会议,是涉及推荐毕业生读硕的事情,管的很严,刚才在一起吃饭的一桌都是上会人员,我担心你跟我提推荐读硕的事,所以没接电话;你们有了新的进展?”
听了李教授的解释,李如慧赶紧说:“教授,打扰您了,对不起!是这样的,我们通过对寺院砖雕的解读,已经有路径可以认定永祚寺所藏的佛宝,就是云居寺丢失的那颗佛舍利子,所以想向您汇报。”
李教授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高兴,说:“好啊!有进展就是好事。下午我还要继续开会,你先把你们研判的资料发给我,我开完会后跟你们见了面,再详细听你们的汇报。”
听教授这么说,李如慧转眼看了看宗镇磊,只见宗镇磊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她迟疑了一下,拐了个弯说道:“这样啊……不如这样,我们下午还要去省图书馆补资料,那就不如待您开完会咱们见面时一并让您看。”
宗镇磊朝李如慧挤了下眼。李如慧的对话,让宗镇磊觉得她现在也会多个心眼说话了。
李教授在电话那边停顿一下,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兴奋:“补什么资料?”
李如慧没想到李教授会如此追问,迟疑地说:“是……是……”
李教授生硬地说:“你可以把已经得出结论的部分先发给我。”
李如慧镇定了些,说:“这样不全,还是等补齐后再完整汇报吧。”
李教授停顿了一下,说:“好吧。”便挂了电话。
李如慧关了电话,对宗镇磊说:“我刚才是见到你在摇头,想起了你说的‘现在咱们的研究环境起了变化……要谨慎处事’的话,所以我想,本来想见李教授主要是为了说空缘的事,现在既然与李教授见不了面,不如等见了面再一起说。不过,我觉得李教授好像是生气了,那么快就挂断了电话。”
宗镇磊此时已经吃完面,没有回应她,站起身去端了两碗面汤回来,回到桌边才说:“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你这位老乡对资料的把控显得有些反常,尤其在咱们越接近揭晓谜底的时候。”他递了一碗面汤给李如慧。
李如慧接过来,吹着面汤的热气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刚才他向我要资料时,我推脱了,我想当面看看一些情况再说,尤其是想知道他在得知空缘跟踪咱们的事后,会让咱们咱们怎么做。”
李如慧喝一口面汤又说:“说到空缘,我又想起了那对凶巴巴的目光,最早看见那次就是你刚从福建回来,咱们在永祚寺拍照;如果那对目光来自空缘,恐怕真的就是跟着你来的。”
宗镇磊点点头;最近的几件事叠加,比如被盯稍,加上洪先生的失踪,以及刚才在停车场见到的两个黑衣人,使他不由得警觉起来,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冲着他们这项研究来的;他默默想着,空缘的跟踪和冒充宿管目的是什么?是自己干的还是被人指使这么干的?如果是被人指使,身后之人会是谁?此时,宗镇磊在心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空缘与李教授认识,那么,空缘在本地出现是否与教授有关?
两人结完了账回到车上,商议了一下,觉得既然不见教授,就先不回S大学了,就按照跟李教授说的,去省图书馆再补些资料。
小车沿着长风街向河西驶去,宗镇磊无意间看了一下后视镜,发现有辆白色SUV车不知何时就跟上了他们的车,像是在停车处见过的那辆,但又不能确定。
宗镇磊只觉心头一紧,但他没跟李如慧说。
李如慧望着车窗外,问他:“你去福建小渔村寺院,跟空缘交集多吗?”
宗镇磊道:“去到那里见过空缘两面,第一面是进去寺院见到通云,说明来意后,通云喊空缘来倒茶,倒完茶人就走了;第二面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跟通云谈完后,通云喊空缘送客,空缘将我送到寺院门口,我才想起李教授要我带去的一封信,这封信李教授交代要给到空缘本人;可是我翻遍身上,却找不到我的钱包,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丢了,而那封信我放在了钱包里,记得是那天住宾馆时专门放入的;当着空缘的直视目光,当下觉得尴尬至极;我告诉了他有封教授给他的信,然后在那里翻遍全身却没找到,只好向他道歉。”
“空缘跟你说话了吗?”
“说了。我说我回宾馆再找找,如果找到再送来,空缘简单问了我从哪里来的,我的城市与福建小渔村两地有多远,李教授的近况以及家室情况等等,听见空缘的声音是沙哑的。”
“说起声音,又让我想起空缘冒充的宿管员,就是沙哑声;空缘会不会与洪先生失踪有关?”
宗镇磊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猜测。
李如慧说:“怪不得你回来见了教授就道歉……你说,教授为什么要专门给空缘带信?”
宗镇磊又摇摇头说:“也许他去那个寺采风时跟空缘相处得不错吧……”
李如慧心有余悸地说:“不管李教授怎么认识的空缘,不知道这空缘是不是盯我的那人,我一想起那对眼睛就觉得浑身发冷呢!”
两人来到省图书馆,宗镇磊停好了车,见那辆白色SUV车也进了停车场。
宗镇磊预感有事要发生,拉着李如慧一路快步走,上了省图书馆的台阶,他觉得进到图书馆里就会安全些。
这时,两位黑衣人跟上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宗镇磊拉起李如慧刚跑了两步,俩黑衣人已横在了两人面前。
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宗镇磊问:“你是宗镇磊吗?”
宗镇磊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用他的胳膊将身边的李如慧向后挡了挡。
宗镇磊说:“我是宗镇磊,找我有什么事?”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有不少人正在赶往下午刚开馆的图书馆,他觉得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下,这两人不至于对他乱来。
那个问话的黑衣人,掏出一个皮夹向他展示;宗镇磊看到这是警务部门工作证,持证人姓张。
另一位年长的黑衣人也开口说了话:“我们是福建公安,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去到小渔村寺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