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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他发现劫持者是一个女人(1 / 1)

洪锡泰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躺了很久。

他手脚被绳子绑着,蜷缩在一张床上,嘴上被贴着胶带,眼睛蒙着黑带;他不想反抗,他知道徒劳无用的反抗只能带来对自己的伤害更为严重,此时“智胜”要比“力胜”更有效。

他躺在那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今天步出了飞机机舱与机场大楼连接的通道,当见到挎着斜肩带的礼仪小姐身旁,有一位接机人,怀捧鲜花,手上拿一张纸上写有“欢迎洪锡泰先生”几个字时,他略感吃惊,觉得此地的接待礼仪太厚重,虽然尚不清楚是这里哪位朋友的安排,但仍然接收了鲜花,并随着那位戴墨镜穿卡其色风衣、头戴红色棒球帽的接机人走出机场VIP通道。

就在接机人帮他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嗅到了接机人身上气味,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尽管有花的香味干扰,他仍然发现这位男装打扮的接机人是个女人;继而在她坐上驾驶座,准备开车时,又隐隐闻到她身上有一种迷魂散药的味道,他顿时明白,这女人会用这类药。

这一切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警惕起来。在制香的生涯中,由于他的研究成果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为了防备他的成果被人盗取,他必须时刻提防来自江湖上的各种势力。

原本认为来到此地不一样,因为这座城市的产业多与香水行业无关,不应该有业内的竞争和欺诈,所以到这里是准备一趟轻松的旅行,一次小小的探奇,一回与朋友们的聊天;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想打电话问助理他这趟出行是否通知谁接,但转念又想,还是别当着接机人打,先在路上向她问清楚再说。

小车准备驶出机场出停车场时,小车停下来准备缴费;现在回头去想,当时没能抓住那个时机,这时本应是改变后来事件进程的最佳时间,真让人后悔莫及。

当时,那位接机人一边付款,一边递给了坐在后座上的洪锡泰一封信,说是刚才接机时忘了让他看,这是他的那位熟人的欢迎函;那位接机人交完款,回头又给正准备看信的他递过来一个红色卡封,并抱歉地说:“忘了忘了,还有一个封面呢。”他有些懊恼地想,不知哪位朋友会选用这么不知礼仪的人接机;就在他伸手去接那卡封的时候,那接机人一拍卡封,一股微尘飞出;他想扭头已晚,微尘扑面而至,他最后的意识是:“中招了!”

等他醒来,就已经是这样被绑着躺在这里了。

一阵悉窣声音走近,来人坐到他身边,解开了他眼睛上的蒙布,他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人站在跟前;解开蒙布后,那人起身走向桌子。

他一眼扫过,屋内虽是白天却亮着灯;地板中间有一堆东西,当那个盒面上刻有观音像的圆铜盒映入眼帘时,他知道他的东西已经被翻查过了,粗看下来,东西似乎并没有减少,由此看不出绑架者对他的什么东西感兴趣;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对被绑架的事暂时还判断不出长短,尚不清楚是哪个方面势力因为哪件事绑架他。

那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近他身边,拧开矿泉水瓶盖,插了一根吸管在瓶子里,把吸管放在了他嘴边。

那人撕开他嘴上封着的胶带,说了句:“不许大声叫,有事跟我说。”他这才发现此人就是上午接机那女人,刚才只是因为她把墨镜和风衣都除去了,再加上她走到跟前时是背着灯光,一下没认出来;她的这两句话说明,她不希望他被绑在这里让外面的人发现,如果他内急或者要吃喝可以跟她说;由此他判断,绑架的主谋者并不想取他的性命,而是另有所图。

他没有吭声,闭上眼一动不动地躺着;那女人拍了拍他的脸,他抬起眼看看女人,又合上了眼睛;女人“哼”了一声,走出了这房间。

一架飞机低空飞过,没过多久,又有一架飞机飞过,他判断,他所在的地方大致在机场附近;从近旁传来的孩子哭声,他知道这里是居民区,不是荒郊。

他抬头环视了一下,这是一个套间,有厨房和卫生间,他的位置在里间;从声音感觉那女人在近旁,但不在视线内;他敢肯定,他一有动静,那女人两三步就会出现在他跟前。

从他被解开蒙眼布条和被撕掉嘴上的胶带起,他就一直在等待有人来跟他谈条件,但眼看时间过去了,竟没人来理他;他由此明白这次劫持不会是以简单劫财为目的,一定会是有更大的目的,因此接机的劫持人仅是执行人。

为了自己安全,他暗暗思量,既要配合劫持人的要求,以避免被劫持人失手害命,还要找机会自救。

他努力地翻了个身,让被长时间受压的一面身体活活血,他告诫自己,必须随时保持自己的机体活力;房间外有了轻微的动静,他估计是那女人听见响动在门边看了看。

他开始梳理大脑中的问题:敌人是谁?从接机人知道自己名字和抵达的航班来看,敌人应该来自熟人圈子,是来自这里还是京城?接机的劫持人是受谁的指派?

现在没人跟自己谈条件,房间里静静的,只听到接机人在按动手机键盘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接机人在与人发短信,估计是接机人在等那个绑架的主谋者出现;他觉得自己不仅应该认真想想自己在中国所接触过的人,也还应该想想在新加坡的所有熟人。

想了一阵想不出自己遭遇的事由,于是,他想到了他的防御设计。为了防备突发事件,他早就给自己设计过两套逃生办法,第一套起名是“毒蛇怒喷”,第二套起名为“负鼠逃生”。

“毒蛇怒喷”是攻击性的,即用特制的牙套,内藏一种麻醉剂药囊,在敌人接近时,吸破药囊,和着唾液喷到敌人脸上,强烈的气味会让敌人瞬间晕厥,这种方法对付单个敌人十分有效。但洪锡泰考虑到,劫持自己的这个女人会使用迷魂散药,她应该长期接触解药,因此担心那个麻醉剂对她不能发挥作用。

“负鼠逃生”是像负鼠一样,受到攻击时,先装死麻痹敌方,然后在短时间醒来,寻求脱身机会。他的设计也是利用在特制的牙套内,藏有特殊的药胶囊,在敌人下手加害的瞬间,吸破药囊先把自己弄昏,短时装死;这种药液在与一些迷魂散药叠加混合时,还能形成对迷魂散的解药,用以对付敌人突袭。

他认为既然地处险境,就应该有所准备;他觉得应该立即装上他的装置,要趁下一步的危险还没到来之前立即行动。他低低地“喂”了一声,那个女人即出现在门口。

他向那个女人提出要上厕所,她好像早知道他要这样,没有犹豫就给他松了绑;这时他发现,虽然手脚可以活动了,但一只手和一只脚却还绑着绳,那女人控制着绳子的另一端。

那个女人带他走向厕所时,低声说了句:“老实点,不许叫,敢叫就没命!”

洪锡泰抬头看了她一眼,此刻他感觉仿佛有两道寒刃逼向自己,他把头扭到一边。

踏进到厕所,里面是蹲便,当他想关门时,发现由于手脚上有长长的牵绳直通门外,门关不上,这时门外又传来那女人冷冷的声音:“不必关紧。”

他明白了,这是让他不解绳索入厕,虚掩着门是为了随时“关照”他;他心想,好在劫持人也不过于为难他,就这样吧,挡住她视线即可。

他蹲下来,在第三个裤腰袢找到了要找的;他扯开缝线,翻出设计的第二套“装备”,攥在手心里。

冲了厕所,他走到门后的水盆前,把水拧开假装洗手,看看门口没有动静,便对着镜子,在牙上安好了“装备”。顺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觉得人精神了许多。

他拉开厕所门,那个女人往旁边一闪,手里拿着手机,看来她一直守在门边。

他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往旁边的退闪动作,反应迅捷,举止轻敏,他立即明白了派这个女人来劫持他的作用:她会武功,如果和他这样的男人动起手来,要制服他会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庆幸自己选择了不硬拼,由此来看要想自救还是要慢慢想办法,找准时机。

洪锡泰坐回到床边,那个女人跟进屋,示意他躺下;他顺从地躺下后,那个女人一阵忙,重新把他绑好;这次换了一种绑法,把他的手脚绑在了四角床柱上,让他仰面躺着。

当那个女人在床的四角绑绳时,他想试着跟她聊聊,但那女人就像耳聋一般,一句话都没有回应他。

洪锡泰的嘴又被胶带封上了,不过眼睛没有被绑上黑布条。

他正在揣摩会不会是这女人嫌他话多,只见那女人忙完他就开始忙她自己;她先是拿了条裤子进了厕所,从厕所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刚才拿进去的裤子;她在厕所和前厅之间来回走动忙来忙去,一边小声打着电话,一边套着一件紧身衣。

就在她往下拉衣角时,他见到她的身上好像缠着一道道像绷带似的棉纱布,显然是一条长棉纱布在身上一圈一圈缠成这样的,他想,难道她受伤了?

她打完电话,穿上卡其色风衣,跟他说了句:“老实点,别乱动。”然后像个男人样子走出门去了。

洪锡泰突然明白过来,她在身上缠棉纱布,是为了不显女性特征,而这样做是为了女扮男装!

在她出门去一关门的瞬间,洪锡泰闻到了外面传进来一股隐隐的汽油和煤油的混合味道,这像是用来清洗工件的,因为在这股汽油和煤油混合味道中,还夹杂着一股陈旧的机油油泥味道,附近估计有个旧的机械修理场所。

洪锡泰觉得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分析他被绑架的原因了;他开始从这次来这座城市的初始原因想起。

促使这次成行到这座城市来,是李教授的那个电话。

他想到了前天第三次视频会后的晚上,忽然接到李教授的来电,说最近终于腾出时间,可以陪他去永祚寺等地方走走,因此专门邀请他来本市。

李教授态度的突然转变,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李教授平日较忙,现在既然专门为他腾出了时间,应该抓紧这个机会,来一趟这座城市。现在想来,难道其中有诈?但,如果真是李教授有诈,劫持他是想获得什么?

洪锡泰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知道课题研究还没有结束,李教授和S大学方面都还需要自己资金的资助,不至于这样来搞釜底抽薪的事;并且他已经看出,李教授非常看重这项研究,其中原因虽然不清楚,但由此感觉他不会在研究进展到一半时,亲手毁掉这项研究。

那么,还有别的方面敌人?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头绪,一阵困意袭来,他知道,这是迷魂散药力还没消失;他想,先睡一觉也好,可以恢复脑力的空间,休息好了再分析。

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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