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一进屋,云尘便看到那矮小却壮实的身影正卖力地打着铁。
“云尘,你来啦。”岳小凡放下锤子,咧嘴一笑,憨憨的挠了挠头。
二人来了一个兄弟式的拥抱。
当年刚到四方村的时候,云尘又瘦又小,时常被村里顽皮的孩子欺负,那时,也只有小凡站出来,挡在他的前面,和他一起挨石子,木块。每每云尘鼻青脸肿淌眼泪的时候,岳小凡总是变戏法似的从河里捞出来一条鱼或是几个螃蟹。而云尘也时常跟小凡讲述起城里的繁华。
“小凡啊,回去记得练锤,别想着偷懒!”铁天穹敲敲岳小凡的脑壳,叮嘱道。
“铁师傅,这锤法练好了,真的能撼天吗?”
“能!”铁天穹半开玩笑似的应道。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个“能”字会对岳小凡产生何等的影响。
铁匠铺内,云尘与铁匠相对而坐。
“铁伯伯,要不你先讲讲境界划分的要领吧。”云尘一脸迫不及待。
“云小子,你可要听好了。”
“武者境界,可分九品。今日,且先聊聊这下五品。”
“九品:形意境。”
“得形意者,外练身。即练外家功夫,将全身肌肉练至发达水平,再引一丝天地气机入体,形意境成。”
“八品:气合境。”
“得气合者,内修经。即因天地气机入体,直至气机在体内能自行循环一周,大周天成,气合境成。”
“七品:泥丸境。”
“此境只要领,便是开辟丹田,将气机存于丹田之中。但此时丹田极为脆弱,有如泥菩萨过河,故称泥丸。丹田满,泥丸成。”
“六品,脱胎境。”
“此境之要领,便是再度强化肉身,经脉与丹田,让承载气机的容器更加结实,如同脱胎换骨。此境修成者,持续作战能力大幅提升,韧性也更加强大。”
“以上四境,差距尚且不大,比如,一个修行有成的泥丸在短时间的爆发能力,可以毫不逊色于脱胎…”言至此,铁天穹顿了顿,“但这五品玄府,与下四境可称得上是云泥之别。”
“当修为臻至脱胎巅峰时,可在自身的经脉之内开辟玄府,其需要极其庞大的气机以及坚韧的肉身支撑。能开辟一座玄府者,便可称之为玄府修士。”
“那这玄府,用处何在呢?”云尘表示疑惑。
“这么说吧,玄府可以看作是另一个丹田,可以压缩气机,储存气机,强大经脉。”
云尘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思。
“对了,铁伯伯,一个武者只能开辟一座玄府吗?”
“绝大部分是这样,但也有少数天才级别的武者,能开辟多个玄府。据说,当时的初代道影几乎人人都是三,四个玄府。而传说圣人竟是五玄府的修行者…”铁天穹咂咂嘴,一脸唏嘘,“那个时代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私塾。
香快要燃尽,那道人和佛陀画像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只不过,鸟鸣声依旧没有再次喧腾。
陈望拱手立于画像前,身躯微微颤抖着,因为此刻压抑的氛围,先前诛心的话语。
“坐吧。”陈涟走进屋,指了指地上的蒲团。
“爹,我…”陈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坐下了。
“可知错?”
“学生知错……爹,我会把《道德经》抄好的。”
“不急,不是问你这个。”陈涟摆摆手,“今日之言,有何领悟?”
“回先生,现实残酷,不可自以为是。”
“还想改变天下人吗?”
“……”
陈涟有点失望。
“爹,我说实话,你可别罚我。”
“说来听听。”
“我还是想改变天下人,但如果现实过于残酷,我…我可能也会妥协。”
“向你认为的贪婪,邪恶,虚伪低头?”陈涟眉头一皱,嘴角却泛起一些笑意。
这小子,长大了呀。
“爹,我…”陈望有些着急,他站起身来,结结巴巴。
“陈望。”爹突然变得严肃
“啊?”陈涟有些不知所措。
“陈望。”
“学生在!”
“无论何时,坚持内心的判断。还记得儒家阳明先生的四字真言吗?我只给你一人讲过。”
“知行合一?”
“嗯,知行合一,懂了吗?”
“我懂了,先生。”陈望恭敬一礼。
陈涟突然神秘地笑笑,“不,你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行了行了,自家人,就不要摆出学生先生的面孔了。对了,雪儿这娃不错,别辜负人家。”
“好嘞,爹。”陈望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摆摆手,跑了出去。
“就像我当年那样……”陈涟喃喃低语。
铁匠铺。
“对于一个武者而言,其最根本的要点就是对力量的掌控。力量的收放自如,能极大程度地减少对敌时的气机损耗。”
铁天穹拿来一块硬邦邦的泥,在其上铺了一块宣纸。他递给云尘一个20斤的大铁锤,“把泥锤成一个个直径不超过一寸的泥块,其上宣纸不破裂,可视为小成。”
云尘深吸一口气,握起大锤,然后向下一砸——
毫无疑问,泥土四分五裂,宣纸也四分五裂。
云尘双眸微眯,倒是没有多大意外。
再来一次,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再来一次,仍是如此。
再来一次…
再来…
一连十余次,泥板和宣纸浪费了不少,结果却大相径庭。
“小子,自己细细感悟那种力量的掌控,就你这样盲目地练,就是十年都无法入门。”铁天穹大喝一声。
云尘若有所思,又拿了块泥。
他回想起自己每日练拳的日日夜夜,他回味着拳风在指尖流淌的感觉。
锤起,悬于空中。
锤落。
宣纸依旧破裂,但情况已经比刚才好很多。
一旁的铁天穹也笑了笑,这小子,悟性是真没话说。
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云尘都是在铁匠铺度过的。“邦邦”地声音也一直在村里回荡。
“今天就练到这吧。”铁天穹看着右臂肿胀,全身通红,有些脱力瘫坐在地上的云尘,“贴心”地为他绑上双腿的石块。
云尘苦笑一声,还得用步法走回去。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也挺勤奋的,学起东西来也不慢,怎么就还是个形意境呢?
云尘一瘸一拐地来到屋外,香铁匠作别。这时,一滴雨水落到云尘脸上。云尘抹了抹脸,看见漫天乌云横绝上空。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