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道观内众人均已入眠。
盘膝坐在床上的计仇睁开双眼,他眯起眼睛看向门外。
这间屋子可是这个道馆唯一的一间单人间了,还是道观内众人匆忙清理出来的。
原来住在这间屋子的孩子都去和其他人挤一挤了,计仇是不好意思的,但是光静道长坚持,计仇也没有再推辞了。
而且,夜晚本就阴气重,小孩子有体弱,他夜晚会吸取阴气,那阴气就更重了,跟他住一起却是不怎么好。
计仇起身打开门,走到道观庭院之中,他眯起眼睛看向一个方向。
他脚步轻抬,就要往那个方向而去。
可是这时他身后居然响起开门声,计仇微微抬起的脚步悄然放下。
他深深看了眼那个方向,然后收回视线看向身后。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出现,正是陈玄意。
她此次的装扮与白日那种男装截然不同,但是还是显得英气勃发。
计仇不知道是因为在军营中待久了的缘故,还是她没穿女装的缘故。
这时,关上房门的陈玄意也看见了计仇,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计先生,没有休息?”她走到计仇身边,疑惑问道,声音很低。
计仇看着她微微一笑:“睡不着,姑娘不是也没睡么。”
既然已经挑明了她是女子,又是在道观之中,计仇也就不再称呼她将军了,可是陈玄意仍是称呼他计先生。
要知道先生这个词,可不是谁都能称呼的,要么是自己学生称呼老师,要么是那些德高望重的文人。
就好像道人之中,谁都可称呼道长,可是真人,那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的。
“我也睡不着,计先生,陪我走走?”陈玄意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然后侧头看向计仇说道。
“好1计仇点点头。
然后两人并肩王道观外走去。
出了道观,两人一路往前走,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两人来到一处石台之上,很大的石台。
“这里是师父平时带给我们练功的地方。”陈玄意走到一处石墩处坐下,轻声说道,然后对计仇拍拍旁边的石墩。
“说是练功,其实啊也就是打打拳,锻炼身体的,没什么实质性杀伤力1
说着,陈玄意自己就笑了起来。
计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还真不是个会聊天的。
那个世界如此,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计先生,你说女子真的不能上战场,只能相夫教子么?”陈玄意看着天上的明月。
“师父,一直都不想我去上战场,说是那太危险了。”
“战场却是很危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会不会身首异处。”计仇也抬头看向月亮,然后接着说道。
“但是谁说女子不能上战场呢?”他的眼睛浮现出那一队队整齐的方阵,英姿飒爽!
“计先生也不觉得女子上战场有什么不对?”陈玄意眼睛一亮,她转头看向计仇。
计仇摇摇头:“给你,念首诗吧?”
“诗?”陈玄意先是惊讶,然后是幽怨。
“计先生还不让我称呼你为计先生,你都能念诗1
计仇神情一滞,他无奈摇头,直接开口:“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正是大名鼎鼎木兰辞,虽说是虚构的,但是那个世界还是有这种女将的,比如秦良玉,比如梁红玉。
木兰辞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计仇也是念了一段时间才念完的。
他念完然后看向陈玄意,谁知陈玄意却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计仇。
计仇微微一愣:“你怎么了?”
陈玄意惊讶道:“计先生见过我们征北大将军?”
计仇摇摇头,他可是才刚来的大苏,征北就是在最北边了,他上哪去见这位征北将军。
不过他也从中的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这征北将军是个女子,二是这女子与木兰辞中的某些描述极为相似。
“你们征北大将军叫花木兰?”计仇试探着问道。
陈玄意脸上闪过诧异之色:“计先生还说不认识我们征北将军?”
计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盯着陈玄意:“你们征北大将军真叫花木兰?”
若真是花木兰,他说什么也得过去看看,管你木兰辞是不是虚构的。
谁知陈玄意摇摇头,道:“不是1
计仇卸了身上那股气,坐了回去,对着陈玄意翻了个白眼。
陈玄意接着说道:“我们镇北大将军叫花灵寒,而且你刚才写的那首诗里很多都和大将军很相似。”
“计先生,你写的这首诗真的不是根据我们大将军写出来的?”
计仇再次摇头:“这首诗不是我写的,而且我真的没见过你口中的那位征北大将军。”
“好吧1陈玄意翻了个白眼,抬头再次看向天上的月亮。
计仇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她肯定没有相信。
至于是不相信这首诗不是计仇写的,还是不相信计仇没见过那征北大将军,亦或是两者都不相信,计仇还真是不知道了。
“既然,你们大苏帝国有这么厉害的女将,你怎么还会有女子能不能上战场的问题?”
“征北大将军,还带了个大字,从一品大员了吧?”计仇不解问道。
这个是世界,大盛帝国四征四镇是二品将军,三公大将军是正一品,四征四镇加大字是从一品。
想来,大苏帝国应该也差不多也差不多才是。
只是记仇眼中也有些震撼,征北将军不管是在大盛还是大苏,都是四征四镇中最有实力的那一个。
这大苏帝国居然让一位女子做这征北大将军,可见这女子的手段能力有多强。
而且,大苏帝国还真是选贤任能啊,可见朝堂之上的那些文武百官的心胸。
陈玄意微微点头道:“是的,从一品大将军,位高权重1
她说着话时,眼神中很是向往。
“既然有前车之鉴,你为何···”计仇再次问道,还是刚才那个问题,陈玄意还没有回答呢。
陈玄意叹了口气,然后她微微一笑道:“虽然有大将军这个榜样,可是师父他老人家···”
她没有说完,计仇也明白了,光静道长并不希望她去战场厮杀。
计仇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劝慰,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谁都没错不是么。
陈玄意看向计仇,笑道。
“计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