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七毕竟已经是服气境的“大”高手了,嫁衣诀也使用的很是纯熟,炼化体内的灵气只花了半个夜晚而已。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放亮。
体察了下丹田气海中充盈的法力,提纯后的占了五分之三。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要去琢磨琢磨洗髓境的破境法门了。再过一阵子,应该就会遇到服气境瓶颈。”
听蝉在他怀里酣睡着,鼻头冒着泡,看起来爽的不要不要的。
它体型没变化,只是浑身黑毛更加纯净光滑,墨色缎面一样。头顶的一撮儿白毛,则是月光下闪着亮银色。
枯瘦女孩仍然蜷缩在角落里。
她应该也是中了付老三的妖术,精神力不够强大,一直沉浸在想象世界里,走不出来。
小李牢头踏进石碣村伊始,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二十几户人家,怎会没有狗?那可是庄户看家示警的好帮手。
已经接近午夜,贫瘠的小村,怎会有人家舍得点着油灯?
他在村口皱眉思索,就是因为察觉到了危险。
他犹豫,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
不过少年胸中本就有任侠之气,何况还在玄元观听了一下午的豪杰事迹。饮下的猴儿酒也壮了他的胆。
于是不管不顾,迈进了村内。
甫一见到老者,两世为人的李三七就察觉到了种种不合常理:
首先、老者身上腥臊。虽说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味道,但绝不是这种血臭之气;
其次、衣衫虽然整齐,但却左衽。这种数典忘祖的逆举,可不是疏忽匆忙能遮掩得过去的;
再有、丫髻女孩两眼茫然,而且明显气血不足,胳膊上还有新鲜咬痕。
虽然有以上种种古怪,李三七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最后试探了一下:
借口馋嘴,想要吃鸡。
那是正在下蛋的母鸡,如果不是招待贵人,农户人家哪里舍得杀了吃肉?
而且,丫髻女孩竟然不馋嘴?那是她整年都碰不到一次的美食。
最重要的是:一只母鸡价值至少几钱银子。
区区五文钱,也只够买上一颗鸡子而已。
妖怪幻化的老者却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李三七不再犹豫,悍然出手。
借小姑娘的名义,用一文钱雇佣自己,铲除了蛇妖。
不过他终究是手段不足,差点着了付老三的道。好在断狱及时护主,才有了皆大欢喜的结果。
……
“醒醒,听蝉,跟爷走,咱回家。”
“汪汪。”
小黑犬懵哒哒走了没两步,突然伸出爪子扒住了李三七的裤脚,狗眼睛水灵灵的看着自己主人,怎么看都有哀求的意思在里面。
“嗯?不想自己走,让我抱?”
“汪汪。”听蝉狂点头。
“你能听懂我说话?果然成妖了?”
“汪汪。”
听蝉眼里满是迷惑,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看来还是听不懂埃要不,我再给你传输点法力?”
“汪汪。”
听蝉立马雀跃起来,狗眼锃亮。那种感觉太舒服了。
“狗崽子,果然能听懂爷说话,还敢跟爷装?”
李三七成功套路了小黑狗。
斗智胜利让他很是快乐,伸腿踢了踢听蝉的小屁股,摇晃着脑袋,乐颠颠的走在前面。
听蝉则是一脸沮丧地紧跟其后。
“汪汪。”
李三七没有叫醒小女孩,处理了蟒尸之后,扔下几两碎银充作买鸡钱,晃悠出了石碣村。
妖怪逃了,它的妖术自然会破解,时间早晚而已。
耳目聪慧的他,也听到隔壁有打鼾的声音,村子里并不是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
少年害怕叫醒村民,会惹来一堆千恩万谢,烦不胜烦。
谁说送佛一定要送到西?
八十一难都过了,剩下的路自己走去吧。
灭了妖,小爷要回我的花果山水帘洞休养生息去也。
可是。
他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想找他。
“我本是,卧龙岗上,那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我保定乾坤。”
入夜时分,闲来无事的李三七咿咿呀呀的瘫在软木躺椅上,手执蒲扇纳着凉,听蝉趴在他的脚边。
少年折腾了小犬一天,发现它除了变得聪明,没有什么其他特异之处。呃,好像更懒了,这点比较像主人。
异术剧毒研究得不明所以,随便它了,以后再说。
偷得浮生半日闲,且慢慢享受这人间好时节。
噹噹噹噹~
李三七正在惬意之中,私宅大门被人用力敲响。
“小李牢头可在家中。”
声音粗犷高亢,很是耳熟。
“不会是他吧?这么晚,找过来干什么?”
李三七起身,推开院门。月光下,门外站着一高一瘦两个年轻人。
“燕大哥,田兄弟,你们如何找到这里?”
疤脸青年还没有搭话,旁边的精瘦田大彪先开了腔:
“小小户阳,我田某想找个人,还不容易?”
“大彪莫要吹牛。三七兄弟,你可真是大隐隐于市,让我等一通好找。若不是在县衙认识几个人,还真寻不到你。”
“两位兄长,快快请进,咱们屋内叙话。”
“三七兄弟,这满地的瓜果梨桃,笤帚簸箕,还有生猪肉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搬进院中?”
“街坊邻居送过来的,小门小户,都不容易,故而小弟不想收。收了这一次,后面肯定还会送,莫不如从开头就断了他们的念想。”
“好,做得好,三七兄弟果然是侠义之人,我等没有看错。”
三人寒暄着走进了李家小院。田大彪环眼打量了一下:
“甚是干净,就是小了一点,小李牢头如此才情,却是不该如此俭朴,这个小院略有不配。”
“大彪,胡说些什么怪话?”
燕南天很是不满地瞪了心直口快的田大彪一眼,精瘦青年缩了缩脖子:
“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话了。”
“燕大哥,无妨无妨,陋室养德嘛。我这个小院,鸿儒来得,白丁也来得。素琴调得,家长里短也聊得。本就是追求心无挂碍,懒得为外物烦神。”
“说得好,如此洒脱,难怪可以唱得豪迈歌,奏得婉约曲,哥哥我自愧不如埃三七兄弟,换身衣服,随为兄走。”
“燕大哥,要去哪里?”
“飘香院啊,京城名妓宁怜儿可是驾临户阳了,庐陵好多才子闻风追了过来,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燕大哥,我对名妓不太感冒,懒得去凑这种热闹。咱自在家中喝上几杯,岂不快哉?”
“酒哪里不能喝?走,今日由不得你。堂堂才子,岂能错过这等盛会?莫要闲话,快去换衣服。”
“好吧,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李三七拗不过燕南天,只能苦着脸把自己收拾一番,留下听蝉看家,一身白衣地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