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情的出现,政事堂也是严厉的斥责了六府二十六郡的主官。
吏部也是强力的出现,直接革除了六个难得最凶的知县职务。
再之后,皇宫也派出了钦差,收集了当地人的民意。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暂时被压下来了。
可是,让朝廷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逐渐平息的事态,却被方景又掀了起来。
“啥玩意?”
“百姓居然不肯搬迁?”
方景听的是赵广辛的密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如此之大的事情。
“陛下。”
“百姓们安土重迁,他们不肯搬离这也是人之常情的,陛下无需担忧。”
“朝廷这边一定会处理好的。”
赵广辛说道。
“朝廷是怎么处理?”
“陛下,政事堂斥责了当地的州府县令,又贬罚了六名带头闹事的县令。”
方景瞪大了眼睛,立刻说道:“什么1
“贬罚了?”
“去,立刻把这六人的履历找出来,朕要看。”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看,但赵广辛还是给了手下一个眼神,让他去拿来了卷宗。
这六人当中,其中三个倒是没什么。
但另外三人就大有来头了。
其中一人,居然是和土铭一样的同榜进士。
只不过,这个名叫雷敬的进士,他名次要比土铭差一些,所以并没有和土铭一同进翰林院。
当时他就补了一个州府知县的缺,然后就一直做到现在了。
别的不知道,但由此不难看的出,这个雷敬是一点背景都没有的选手。
若是一个稍微有点背景的进士,那他就算是下放也至少会得一个大县郡。
怎么说也不可能去小浪底附近这种穷乡僻壤,做个最低品级的县令。
要说雷敬这个人算是个愣头青的话,那另外的这两位可就纯纯的是不得志的典范了。
和伸。
他是另外一个县郡的县令。
他乃是这先皇时期高中的举人。
他一路从主簿做上来,足足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这才做到了县令的位置上。
虽然举人这个起跑点是低了点,但像是和伸这种一辈子都没犯过什么错,却还是晋升如此之慢的人,也多少都证明了他的仕途坎坷。
而另外这位,名叫何振喜的举人,那可就是得罪人,让人给穿小鞋的标志了。
他也是从举人起步的,但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现在还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县令。
何振喜刚走入仕途的时候,当天就得罪了上官。
然后他就被人,一脚给踢去了岷岭那边,做了一个小小的主簿。
他刚去岷岭上任没多久,又因为仗义执言,再一次得罪透了上官。
这次他直接被调去了琼台。
琼台这个地方就很奇妙了,当年先皇在位的时候,这里是大契的最南端,也是所有被贬谪的官员都会去的地方。
何振喜就在琼台做了六年多的主簿,最后还是因为平定了黎乱的功劳,终于得到了一个升官的机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算是升了官,也没比之前好到哪里去。
他也就来到了小浪底这个穷困的县郡了。
这三位算得上是仕途坎坷的存在了。
他们也是因为各种原因,这才走到了一起。
虽然出发点是不同的,但他们三个现如今的目标却是很相同。
他们都一致反对了朝廷要在小浪底,建造水坝的这一国策。
完全的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上。
“胡闹1
“如此忠贞为民之官,朝廷怎能说革就革职了呢!?”
“你们如此做法,岂不是要让朕寒了天下为民办事之官的心?”
“如此一来,日后还有哪个敢为民请命?”
方景立刻拍案而起,厉声说道。
这番话一出,赵广辛直接傻了眼。
政事堂为了把陛下修建水坝的旨意执行下去,所以才贬谪了他们的啊!
怎么到了陛下的口中,好像都是政事堂的错了呢?
不管是谁的错,方景最终还是召见了这三名抗旨不尊,还带民闹事的县令。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就是这样吧。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整个官场上传遍了。
雷敬、何振喜以及和伸三人,他们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正准备去往北地躲难了。
可没成想,正要动身之前就传来了朝廷的口谕,要他们面圣。
雷敬与和伸有些担忧。
三人在驿站中再次遇见,都显得有些彷徨。
作为同时发起抗议的三人,在此之前是没有半点关联的。
他们完全是因为看不过去,所以这才向朝廷上了折子。
他们三人之中,当属雷敬的年纪是最小的,也是他们当中最为紧张的。
“两位大人,此次圣上召见咱们不知是不是要治我们的罪啊?”
雷敬语气低落的询问道。
他是正牌的进士出身,自然也是他们三人之中最为清高的。
按照正理来说,一个进士完全能熬到四品的官阶,然后退休享福。
若是雷敬没有犯下过什么错事,那日后等到同年们身居高位了,也都会想着拉他一把。
而这雷敬又是与土铭为同年的同榜进士。
要知道,这一榜的进士,那可是含金量相当高的。
现如今这土铭乃是国子监的祭酒,日后他拜入政事堂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这土铭又是一代元学之宗,说不定百年之后还会进文庙,香火永存。
有这样的一个状元郎,完全能称得上是大契皇朝的第一状元郎了。
土铭之后的榜眼,顾布德也是了得。
现如今的南洋都尉正是顾布德,妥妥的一方大吏啊!
这一榜中的进士,可以说是人才辈出。
本来只要雷敬好好的熬资历,等到他的同年全都身居高位了,他的仕途也就会借光好走很多。
况且,他雷敬本来也是年纪不大,日后的前途也算得上是无可限量。
他现如今有些后悔了。
和伸说道:“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1
“陛下为了他的千秋功绩,不顾百姓死活1
“你我为民请命,死得其所1
“若是要罢官,那罢了便是1
和伸的仕途本来就不顺畅,多少对朝廷有怨念也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