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上反射出的霜白冷光,在裴云归眼中一闪而过。
利刃横空,直指要害。
裴云归瞳孔猛缩,奋力侧身,连人带椅倒在地上,才堪堪躲过那一击。
死里逃生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而且……说好的反派话多呢?
宋绮罗你不按套路来!
「躲得还挺快。」宋绮罗冷笑,掐住裴云归的脖子。
「你……你要做什么?」要害之处被人捏在手里,裴云归动弹不得,只觉脖子上的那只手冰冷得似一条毒蛇,下一秒,就会将她绞断。
「我要做什么?」宋绮罗冷哼,「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罢,她举起匕首,狠狠在裴云归脸上划了一刀,「我这张脸,就是被他们这样划花的,那种滋味,还真是令人,永生难忘啊。」
匕首在裴云归额头上划了一道不深的口子,却流出了很多血。
温热的鲜血顺着眉骨流进了眼睛,眼中瞬间泛起刺痛。
裴云归难忍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宋绮罗已经疯了。
她不能再待下去,否则迟早要被折磨死。
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
「你想逃?」宋绮罗突然冷道。
「怎么会。」裴云归强笑道:「我被你们绑着,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怎么可能逃得掉。」
宋绮罗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幽幽道:「别做梦了,就算从这间屋子里跑出去,外面还有天罗地网等着你,你想走,除非把命留下。」
匕首刀锋一转,再一次捅进了裴云归的小腹。
裴云归还未从方才的伤中缓过神来,猝不及防又被送了一刀,差点魂命归西。
她虚弱道:「下次能不能提前吱一声?」
「真没意思。」
宋绮罗扬手扔掉了匕首,掐着裴云归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伤口处突然被剧烈撕扯,越来越的血从小腹流出,裙摆很快被染成了殷红。
裴云归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虚弱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即将撒手人寰。
不会真要死了吧。
「不过就是挨了两刀而已,就把你变成了这幅模样。」宋绮罗嗤笑道:「裴云归,你可真弱啊?」
裴云归艰难地掀起眼眸,冷冷望着宋绮罗。
废话,一下被放这么多血,换你你受得住吗?
当然,此话只感在心中想想,不敢说出口。
「别瞪我啊。」宋绮罗勾唇,露出一个笑容,眼底却一片阴冷。
她凑到裴云归的耳边,低声道:「裴云归,你想活吗?」
裴云归微不可见地点头,「想。」
「想活啊。」宋绮罗笑道,伸手将裴云归一拳打翻在地。
裴云归倒在地上,被椅子压着。
她晕头转向,感觉伤口又被撕开了一点,身上的血液好像取之不尽,源源不断地往外面流。
宋绮罗笑得像个恶魔。
「有想活下来的劲头,挺好的,可是……我不同意诶。」她眨了眨眼,困惑道:「裴云归,你说怎么办呢?」
裴云归没力气搭理宋绮罗。
她恨不得连呼吸都放轻到极致,以保留为数不多的体力。
照这样的失血速度,自己迟早要昏迷。
「不说话?」宋绮罗将人翻过来,朝裴云归的腹部一拳打下去,裴云归闷哼一声,只举胃中排山倒海,除了疼痛,再无其他的感觉。
「为什么不说话?」宋绮罗笑道:「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
想要什么呢?」
「没……力气。」裴云归艰难道,「绳子……有点难受。」
混乱间,绑她的绳子滑到了脖间,被木椅的重量拖着,确实让她呼吸有些困难。
「原来是被勒住了。」宋绮罗道:「早说不就可以了。」
她把裴云归身上的绳子解开,扔到一边,一双纤细的手,又抚上了裴云归的脸。
「细看,你长得倒是清丽。」她怜惜道:「可惜啊,额上被划了这么一刀,就像羊脂玉落在地上,开了条缝,怎么看,都很别扭。」
「是吗?」裴云归吞了口唾沫。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入猛兽手中的猎物,只待被宰,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
而且……
宋绮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的啊!!!
她记得她以前不这样啊!
如此想着,脑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久违的电子音。
宿主大人,角色黑化乃是人之常情,希望宿主大人理解。
脑海之中猛然涌现这道熟悉的声音,裴云归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良久她才回过神,欣喜道:「4322!」
这是救世主来了?
好久不见……您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何止是麻烦!」裴云归热泪盈眶,「我会死吗?」
她再这样被宋绮罗这般作践下去,不死好像不太符合常理。
您是主角,有不死之躯,怎么可能会死?
裴云归悄悄松了半口气。
「那我会残废吗?」
不死不一定不会残。
她可不想残。
世界设定,无怪力乱神,自然就不能医断腿残臂,宿主大人……您要不祷告祷告?
裴云归:……
要不还是去自尽吧……
和4322联系之际,她又被一拳打了出去。
宋绮罗冷笑间,捡起匕首,以刀柄为拳,对裴云归拳打脚踢。
拳头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落在裴云归脸上身上。
这场单方面的量刑,过了一刻钟才结束。
一刻钟,于裴云归而言,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她的眼睛高高肿起,连睁开都有些困难,胸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稍微呼出一口气,便如针扎一般,小腹更是如火燎一般。
应该是断了骨。
裴云归想道。
「落到这般境地了,居然还敢走神。」宋绮罗望者脑袋肿成猪头的裴云归,突然笑了,「今晚,是第一夜,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你的造化咯。」
**
翌日晌午,尤县,客栈。
小茶被身前的十一和领着,慌慌忙忙坠在他们身后。
「这位大哥……」小茶小跑追上前去,「我只是东市医馆的药童,没犯法啊。」
「找你不是因为这事。」
「那是因为什么事啊?」小茶快哭出来了,「我屋子里还熬着药呢。」:
「问几个问题,很快就放你离开。」十一沉声道:「不会耽误你的事……到了。」
他推开客栈厢房的房门,顾凛正坐在里面,一手支头,小憩着。
「将军,人带来了。」十一行礼。
顾凛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青黑。
「下去吧。」
「是。」
小茶不敢正视顾凛,嗫嚅道:「将军找我,可……可有什么事?」
顾凛眉目冷硬,眼底却积攒了许多血丝,看着像一夜没睡。
「你可见过裴云归?」他问道。
「裴姐姐?」小茶抬头,「今日没见过,昨日倒是见了……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昨日见过?」顾凛皱眉道:「昨日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见的,地点在哪?」
「昨日隅中地点就在医馆,从药放至病院的那条曲径上,我昨日给病院送药,裴姐姐恰好送完药回来。」
「你们可有交谈?」
「说话了啊。」
顾凛双目一凝,道:「说了什么?」
小茶被顾凛的眼神激得后退了半步,脸色白了下去。
顾凛微楞,自知太过心急吓到了人,遂别过头道:「你说吧。」
「裴姐姐问我和病人接触这么久,是不是从未发病。」小茶悄悄抬眼,道:「还问我,我师傅他们,是何时病的。」
顾凛神色微变。
裴云归也在查疫病复发的事情?
「你和她只说了这些?」顾凛问道。
「是。」小茶回答,「随后我急着送药,就和裴姐姐告辞了。裴姐姐怎么了?」
今日清晨,按照以往的惯例,裴姐姐应该是要来医馆熬药的,可是过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恰好她又被顾将军带来,问裴姐姐的事。
难道裴姐姐她,出了什么事?
顾凛疲惫闭眼,沙哑道:「她失踪了。」
「什么?!」小茶惊叫道。
「昨晚一夜未归,今日房中,仍然空无一人。」
顾凛站起来,兀自出了厢房。
「你回去忙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他从客栈出来,又沿着苍穹巷,往东市医馆走。
尤县依然还是那个尤县,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街旁两侧,房屋紧闭,街上行人依稀只有数几,多是行色匆匆的病患。
东市医馆门口,也一切正常。
昨夜,他派人封锁了尤县各个出口,行人一一排查,没有出现异样。
所以,人极有可能还在尤县。
她和小茶说过话,将东西送到药房,应当就出去了。
她问小茶那些问题,便证明,她对疫病复发的事情起了疑心。
起了疑心过后要做什么?
顾凛转身,望向宽敞开阔的泽栖接。
自然是去查背后的原因。
她后面应该直接出了医馆,进入泽栖接的坊间,挨家挨户敲门询问病症复发的情况。
思及此,顾凛突然离开医馆,朝坊间行去。
他敲开了第一位人家的房门,里面出来一个妇人。
顾凛立刻道:「伯母,请问您昨日可有见过一个女孩,长得白白净净,身高大概到我肩膀。」
「女孩……郎君说的是裴姑娘?」
「您见过?」顾凛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