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tingbar,时宇房间。
关上门,顿了顿又加上一个隔音屏障,流星转过身,看着坐在床边面色惨白的时宇,默然无语。
时宇倒是面色轻松,拉过一个枕头半靠在床头,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流星笑笑:“不要这么严肃啦,我自己都没怎么样。”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本来我就时间无多,只不过被那条链子一击更缩短了一点时间罢了,和你有啥关系?”时宇摆摆手,“要是说你因为救不了我而道歉,那就更不必了,别乱揽责任啊。”
流星看着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吗?他似乎并不需要。怜悯吗?那似乎更是对他的小视了。
“在你看来,我大概还有多久?”时宇问道。
“大概……三天。”
“三天啊……”时宇沉吟。跟系统判断的一样啊……时间很紧啊……
时宇抬头:“话说你怎么接任地藏代理了?求叔呢?”
“……求叔根据地藏王转世前遗令,开启地藏密令,得知了一些信息,于是将地藏代理之位传给我,自己身入阳世,去找他的弟弟何有求,说要帮他摆脱命运的纠缠……”
“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时宇语气转肃。
“……应该可以……”
“那你立刻联系求叔,以地藏代理之命也好,以地府事宜编理由骗他也罢,让他立刻、马上返回!要快!”
“为什么?”流星有点发愣。
“这就说来话长了……唔,你接任地藏代理,应该也了解到一些信息了吧?关于纪元,关于劫,关于三书,等等。”
流星点头。
“那我就不用从头讲起了……简单来说,求叔的弟弟何有求,现在已经不是‘何有求’了,而是被三书之一、天书的化身——‘命运’附体了。而命运,从宇宙初生至今,经历过无数个纪元、甚至操纵过无数个纪元的灭世劫难,你觉得,这样的角色,求叔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那么多个纪元,那么多顶尖人物,都未能奈何得了命运,求叔比起他们,又如何?”
听到时宇的话,流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确实在接过地藏代理之位和地藏密令之时,获取到了很多信息,但也仅仅只是知道了纪元变革、知道了三书的权能、知道了命运,但对于命运是什么样的存在,并没有太明晰的概念。但现在依照时宇所说,命运居然操纵过无数纪元的覆灭,那未免……太过惊悚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
“流星,”时宇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定定地道:“你相信我吗?”
“……信。”
“那你就不要问了……你就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时宇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已经要结束了,那很多东西……就不用太多掩饰了。
流星沉默半晌,抬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在眉心,一点金光引出被他射入地下。
“我已经用地藏代理的权能紧急传讯前任代理,同时也传讯地府各路死神留心寻找求叔,一旦求叔回来,我会立刻和他来见你。”
“那最好了。”时宇闭眼微笑。
“你的事……要怎么,和他们说?”流星静立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也还没想好啊……不过,我大概,不会说吧。”时宇睁开眼,沉沉地笑,“只要不道别,我就永远……不曾离开。”
“……”
“到时候,可能还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帮忙……虽然我们交情并不深,但……”
“只要一起并肩过,就是袍泽兄弟。”流星打断他。
时宇怔了怔,笑了,点点头,“那我就,不说谢了。”
流星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身消失不见。
时宇又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噙着笑,似乎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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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想闭目养神的,但不知不觉就真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宇才徐徐醒来,窗外暮色未褪,晨光熹微,隐隐听得到鸟叫声。
慢慢要坐起身来,时宇侧首,这才看到床边趴着的人儿。双臂交叠处,一张俏脸半埋其中,如瀑青丝垂落额前,羽睫微颤,瑶鼻轻皱,明暗交织的光线中,美得像一幅画卷。
时宇嘴角微微翘起,抬起手,想要去撩动那一缕发丝。但下一刻,他不经意掠过一旁的目光凝滞在那里,手也顿在了半空。
视线落处,是况天涯那青葱似的白皙手指。只是……那在虚幻透明和清晰凝实之间不断闪烁变幻的模样,实在不能不让时宇一颗心沉落谷底。
她的时间……也快到了吗?
时宇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被子。
可是……还能做什么呢……
我……应该做什么……
“唔……嗯?阿宇?!你醒了!”况天涯睁开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视线里是映在晨光里挺直的身影,登时清醒了过来。她惊喜地想要去拉时宇的手,但在触及的瞬间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顿住缩了回来。她把手藏进袖子里,撑着床贴近时宇,“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宇瞥见了她的小动作,但没有说什么,看着那翦水秋瞳,笑着抬手揉乱她的头发:“笨蛋,我能有什么事?”
“真的没事?”细细端详见时宇脸色确实好了些,况天涯这才松了口气:“都怪那流星,跑得那么快,又说得含糊不清的,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嘛!”
“安啦,不算严重。不过……过两天我可能需要回一下家乡,去我家族的秘境做一次闭关,那样才能彻底拔除伤患。”
“闭……关?”天涯有些怔忡,她轻咬着嘴唇,手掌更往袖子里缩了缩,“要……很久吗?”
“不好说,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一月吧。”那会儿,应该一切也尘埃落定了……
“这样吗……”天涯垂下头,看不清表情。
房间陷入了久久的安静。时宇很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例如问一下昨晚最后马大龙怎么样了之类的,但终于还是没有出声。两人就这么坐对着,一直到外面天光大亮起来,开始听到走廊上有人出入的声音。
况天涯仰头站起身,脸上已经重新带上了轻松的笑容:“我好像有点饿了……你饿了吗?平日里早餐都是你做,今天换我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时宇挑眉,“我想想,灭火器放在哪来着……”
“哼!就算是焦了,你也得给我吃下去!”况天涯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宇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底剩下一片茫然。
他其实有点说不清楚自己对况天涯的感情。
是怜悯吗?是惋惜?还是……喜欢呢?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把改变况天涯的既定宿命当做一个挑战,那现在的他,心中更多的不是“不甘”,而是“不舍”。
喜欢……吗?
可,自己只是个过客啊……
时宇双手一翻,左手出现一块透明闪烁银光的圆盘,右手出现一块精雕细琢的精美玉佩。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双掌中之物,闭上了眼睛。
最后……能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