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完全是一个不同的概念,俗语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以前,游龙海是凭着一腔热血,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已经充分认识到,做正义的事情,仅凭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没有强大的实力,不但不可能伸张正义,反而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就这么做秘书的短短一天时间里,游龙海已经脱抬换骨了。
以前他没有这个平台,现在有了,自然要加以运用。游龙海本来还有些犹豫,因为他现在的位置特殊而敏感,做伸张正义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很快游龙海便释然了,自己的个性书记大大又不是不知道,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脱颖而出,况且大不了也就是回归本色,反正在此之前自己已经决定了离开报社的,最多另起炉灶而已。
不过该如何借势,这里面大有讲究,陆书记虽然对自己另眼相看,但是还处于一个考察的阶段,作为省部级领导,是不可能轻易地就信任一个人的,况且他就是再大度,恐怕也不愿意有一个到处生事的秘书。这倒不是游龙海对陆渐红的本质有所怀疑,他必须考虑到整个政治气候和环境,陆渐红毕竟刚刚上任,说句不要脸的话,他现在跟自己一样,对整个京城都处于一个探索和了解的阶段。而根据他所掌握的清河区的情况来看,事件只是一个表面反映,而内在可能会牵涉到更多的东西,这件事情的发展他难以预料,那么他必须考虑,陆渐红会不会一查到底,这才是游龙海最为关心的。若是不彻底,那么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所以,游龙海觉得应该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把事情引出来,这时,他想到了他的舅舅、市委秘书长成昌怀。
游龙海之所以想到他,是觉得由他点出来这件事情比自己更为合适,而在整个市委市政府,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也莫过于这个舅舅了,另外,如果这事真的查了个水落石出,倘若有功能的话,舅舅自然会有所表示,倘若是罪过的话,也有舅舅一力承担。
正这么想着,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是从秘书长的办公室打过来的。
抓起电话,游龙海很官方地道:“成秘书长您好。”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游龙海觉得别扭得很,不过这就是官场特色。
“陆书记有没有安排你其他的事情?”成昌怀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暂时没有。”
“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成昌怀正要挂了上电话,又提醒了一句,“别忘了多向陆书记汇报工作。”
游龙海无声地笑了笑,穿过会客室,敲了敲陆渐红办公室虚掩着的门进了去,道:“陆长有点工作要安排,您要是没其他的吩咐的话,我过去一趟。”
“你去吧,今天是周末,你忙你的去,有需要我会安排的。”陆渐红正在看京城这几年的大记事,头也没抬。
游龙海匆匆出了办公室,快速来到成昌怀这边,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成昌怀的神情就没有那么古板严肃了,道:“龙海,坐。”
游龙海笑着道:“舅,找我什么事?”
成昌怀看了游龙海一眼,并没有急着交办工作上的事情,道:“龙海,你知道当初你在报社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让你透露我跟你的关系吗?”
游龙海道:“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说说看。”
游龙海道:“舅舅是觉得报社只是一个过渡,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好钢需要用在好刃上。”
成昌怀虽然在常委中排名靠后,不过他也不妄自菲薄,作为市委秘书长,说中的权力运用好了,其能量不低于其他的常委。
成昌怀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并不完全正确,官场之中,没有谁会把自己关系写在脸上。你看到谁成天在吹嘘哪位领导跟自己有什么密切关系的?没有。在这个环境里,讲究的是虚虚实实,由我来推荐你做陆,这件事不是个秘密,有很多人都在猜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游龙海不由道:“这个还需要猜测吗?”
成昌怀和游龙海虽然是舅甥关系,但是在主要社会关系中根本没有反映出来,而且他们都不是京城本地人,所以也只能猜测。
成昌怀淡淡道:“别人怎么猜那是别人的事,你越是保持神秘,别人只会越对你有兴趣。不过我提醒你,做人一定要守住本性,你要记住,虽然你是陆,但你也只是一个秘书,我希望你能保持本色,把精力用在正途,不要去干那些狗仗人势的事情,更不要一心只想着为自己谋利益。陆书记是个很细微的人,是非功过都在他的眼里,你不要多操心。”
游龙海知道,如果成昌怀不是他舅舅,这些话是根本不会跟他说的,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当下道:“舅舅,你放心,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是正还是邪,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成昌怀笑了笑,道:“陆书记下周打算到各县区去看一看,他不是那种走马观花的人,更不是喜欢高功颂德的沽名钓誉之辈,所以旨在发现问题,你做了不少年的记者,京城的各个地方你都应该走过,现在是你发挥专长的时候了。现在交代你一个任务,就是制定陆书记的走访路线。”
游龙海微微一怔,这项工作是他的第一项工作,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他自然不会认为成昌怀连一个路线都制订不出来,当下道:“没问题。”
“时间方面,明天中午之前把方案交过来。”成昌怀的脸又古板了下来。
就在游龙海离开的时候,市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处长周美芝正好来汇报工作,遇见游龙海,目光里多了一份诧异之色,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成昌怀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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