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拉长了陈正锋的身影,他在市立医院的住院部楼下抽完最后一口香烟,用前脚掌拧了拧烟屁股,捡起来放到垃圾桶里。他一边整理着刚刚从李政礼家里获得的信息,一边想着亓官志泽一家。
电梯的按键在昏暗的电梯间闪着微蓝的光。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不停地增加。电梯在九楼停了下来。陈正锋迈出电梯间,在深夜的走廊上,一步一步地往特护病房靠近。他铁青着脸,眼睛里闪烁着冷俊。
此时,赵诚斜躺在病房门口的座椅上,鼾声正香。他瞥了一眼赵诚,拧开病房的门,病床上竟然空无一人。“赵诚!”他大吼一声,赵诚一个激灵坐了了起来。“怎么了,陈队?”赵诚使劲了睁了睁惺忪的眼睛。
“人呢?”陈正锋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诚。赵诚喉结滚动,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看着我干什么,找人啊!”陈正锋怒吼的声音引得护士站的护士和值班室的医生都探出身子看着他们。
赵诚又一个激灵,拔腿就往左边跑,没跑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往反方向的电梯间跑。陈正锋先是跑去问了负责的护士和管床医生知不知道,他们不是说没看到,就是说不清楚。他脸色惨白的往安全楼梯跑去。
他本能的往顶层跑去。他猛地撞开顶楼的安全门,眼前的竟然站着三个人。除了穿着病号服的亓轩,依旧一身干练的虹,还有个一袭白衣长衫的陌生人。陈正锋只觉得胸口吃紧,浑身战栗。他觉得背后有一个极大的鬼魅一样的局笼罩着自己。
很多天之前,听说亓青不见了,虹在没有完全恢复的状态下,执意下山,回到b市,先找到亓轩了解情况。青丘老爹担心虹的身体,便让云如海陪同。
亓青原本打算等到第二日中午再去寻找凤凰台的坐标。晚上路过一间客房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小白,白浩然的名字。就侧身靠在房门一侧偷听。其中一个声音说
“你们说,那个叫白浩然的人,真的是大祭司的儿子吗?”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我认为应该是的。那个地府幽冥不是把他的什么鬼奴令都给那个小白脸了嘛。”有一个略带点沙哑的声音说。
“等他们一家见面,不就知道真假了嘛。我看那个妈宝男,也差不多是。毕竟老妈那么力,保护一个孩子还不是区区小事。”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
(大祭司?我记得轩儿说,他调查的结果,自己的母亲虹的身份是大祭司。怎么小白成了大祭司的儿子?鬼奴令又是什么,地府的幽冥又是什么?)亓青边听边思考。
“这个小白,也真够狠的。手里握着鬼奴令,竟然要把他的兄弟给杀了。”沙哑的男人说。
“他这是滥用鬼奴令。当初这个地府幽冥给他鬼奴令是让他找大祭司的。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个开杀戒。”浑厚的男人声音说道。
“看来我们也得防着点啊。他连他自己的老娘都敢出卖。保不齐以后,把我们也······”尖细的声音说到。一句话还没有听完,亓青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刚想回头,才转了一半,脖子后面一麻,就失去了知觉。
“你们也太大意了吧,这个丫头一直在外面偷听。你们居然都不知道。”休屠耆用胳膊在腰间夹着一个女子。三个人惊讶地看着休屠耆,和昏迷的亓青。
“这女的是谁呀?”扶桑问道。
“你不会这么快就撩到妹子了吧。”莫兰走过去托起亓青的脸说到。
“呦,长得是挺不错的呀。”黑豹一脸坏笑地向休屠耆挑了个眉毛。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丫头既然在偷听你们说话,那就说明,她对你们谈话的内容感兴趣。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休屠耆黑着脸,把亓青扔到靠窗的一张床上,又顺手拖过一张椅子坐下。
“还能说什么呀,就说了那个臭小子和他的祭司老妈呗。”莫兰依靠着墙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刚刚还微眯的眼睛立刻瞪大了瞳孔,指着昏迷的亓青说“她和那臭小子,或者是和臭小子的老妈认识?!”莫兰几乎叫了出来。
休屠耆皱着眉头,不离十。
“那还等什么,直接把她弄醒,问个明白不就行了。”黑豹说着就往亓青走去。
“慢着。你打算问什么呀。她明知道咱们都对本着姓白的,和大祭司去的。她认识的哪一个是咱们惹得起呀。先把她关起来,好生看管伺候着。等姓白的来了再说。”休屠耆制止了黑豹。
“嘿嘿,看管小白兔,我很适合啊。”黑豹对着休屠耆挑了挑眉毛。
“老黑,你又打歪主意了。”扶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黑豹,对着黑豹坏笑了一下。
“莫兰,你看她吧。你们两个离她远点。如果她真的是姓白的,或者是大祭司的什么人。咱们几个人祖宗十八代都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休屠耆抓着黑豹的领子,“你想要,等这趟交易结束了,爷给你找更好的。”说完,拍了拍黑豹的脸。说完,转身开门准备离开,在门口的时候,休屠耆停住了脚步,回头问“姓白的这两天就到了,先做好准备。”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剩下黑豹、扶桑、莫兰、还有昏迷的亓青在房间里。黑豹和扶桑听了休屠耆的话,还在晃神。莫兰往黑豹的腿上踢了一下,黑豹哎呦一声,两人才回过神。“还不滚。”莫兰不耐烦地说了句。黑豹和扶桑立马推推攘攘得出了门。
虹和云如海,从昆仑上下来,直接回到b市。玄鸟只是说青儿不见了,究竟是在哪里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所以,虹决定先回b市,看一看亓轩,再做打算。
“咳咳。”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虹,靠在车窗,咳了几声。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云如海皱着眉头,很恭敬地递过去一杯水“公主,你还没有痊愈,不该离开昆仑。”
虹看着灯火阑珊的城市,眼睛有些模糊。她没有说话,斜倚着车窗沉沉地睡了过去。云如海,把她身上的蟒纹飞禽云朵的裘皮斗篷盖好。(还有一段路程,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云如海,忧心忡忡地想。
市立医院住院部,云如海走在前,虹在后。此时,虹身上的蟒纹飞禽云朵的斗篷,已经换成了纯黑色带帽斗篷。晚上的医院走廊很安静,特护病房里更是安静的出奇。过了晚上八点,基本护士都会聚在护士站,值班医生则呆在医生办公室。赵诚正在亓轩病房门口的走廊来回走着,打发时间。云如海悄悄绕到赵诚身后,一掌劈在他的脖颈处,赵诚瞬间软了下去。
“别伤害他,再给他的天窗穴行一针,让他多睡一会儿。”虹直接转进了亓轩的病房。云如海点头示意,从手腕处拔出一根银针,往赵诚的脖颈侧后一点的位置行扎去。
虹轻轻的靠近亓轩的病床,虹张了张嘴,又闭上。她轻轻地在亓轩的床边坐下,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手心。眼眸柔和地扫了一遍病房。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到亓轩脸上的时候,亓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注视着自己。
虹的嘴唇有些抖,她表情有些酸涩,眼泪却已经掉落到亓轩的手背上。亓轩使劲拉了一把虹的手,他顺势也坐起来,一把搂住虹的脖子,眼泪奔涌而出“妈妈!”虹抚着亓轩的头“轩儿。”虹又把亓轩的脸捧在手里左右端详了一下,笑了出来“臭小子,居然还胖了。”
亓轩泪如雨下,“妈妈,我真的好想你!”虹伸手,手掌擦着亓轩脸上的泪水“妈妈,不是在这里嘛。别怕,以后妈妈都在。”
“妈,姐姐去昆仑了。我都跟她说了。”亓轩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都知道了,恢复的怎么样了?”说着,虹伸手就要去看亓轩的伤口。亓轩立刻把自己的病号服裹紧。“臭小子,还害羞啊。我看看,恢复的情况。”虹拽着亓轩的衣领。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公主,陈正锋到楼下了。”云如海进来向虹禀告。亓轩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讶又有些懵,他看了看云如海,又看了看虹。
“知道了,我们先去天台吧。轩儿,到了天台,我再跟你解释。”虹扭头回应了一声,跟亓轩说。
天台上,皓月当空,漫天繁星。虹披着漆黑的拖地斗篷,云如海笔直地站在虹的侧后位置。亓轩穿着一身病号服在虹的对面站着。
“说说吧,你还知道些什么?”虹先开口了。对于虹的问题,亓轩有些诧异。
“你,都知道了?”亓轩试探着。
“你是太久没挨揍了吧。”虹微怒地斥了一句。
“我妈是个楼兰的大祭司,能长生不老。我姐去了昆仑,我是我妈救活的。”亓轩紧闭着眼睛,挺直身子,语速飞快。一口气说完,又微微睁开一只眼睛,试探性地瞄了一眼虹。又赶快闭紧。
亓轩只觉得耳朵一阵刺痛,睁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妈妈,我说,我都说,老老实实地说。”云如海见状,在一旁抿着嘴笑。亓轩搓着被虹拧的耳朵,唏嘘着。忽然,他语气一转说道“小白打伤了我。姐姐去过我的公寓,她猜出了你的身份。逼我说出来,我就告诉了她。求她·······”亓轩有些心虚。
“求她什么?”虹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我,我求姐姐去昆仑救你。”亓轩脸涨的通红。
“把你知道的,一次性全部说完。”虹皱着眉头,略显怒色。
亓轩低头不语,云如海上前,拍了一下亓轩的肩膀,安慰道“小轩,不必太过担心公主。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你应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还有,你说的小白,是不是叫白浩然?”
亓轩张着嘴,惊讶的说出不话来。就在这个时候,陈正锋撞开了天台的安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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