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将不国,人将不人。老臣跟着圣上从年轻到现在,实在不忍炎朝基业落入佞臣手里。”
林都察御史老花眼睁的浑圆,唾沫飞溅,句句直指稳坐金黄龙椅下的沉香老木双蟒雕花椅上端坐的陆湛。
“快快,杀了老臣算了。老臣眼不见心不痛。”
一片安静中,林都察御史穿着边边起毛的绯色官袍,肥圆的身子直接瘫坐在金銮殿上,摆烂。
反正他一生清正,家中人口简单,不贪污一分一厘,除了一张嘴,没有任何能被挑出来指摘的。
他不怕!
陆湛有本事就杀了他,也不过就是在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历史上,多增添一笔。
而他将用他炙热的鲜血唤起金銮殿上麻木不仁的同胞们的苏醒。
“林大人你殿前失仪了。”
站在林御史旁边的张大人被挤了大半个位置,退到不能退,忍无可忍悄悄提醒了一句。
林御史摆摆手“本官无畏无惧,国之根本都要动摇了,本官就算失了命又如何。”
自皇帝时不时称病告假之后,已长成的太子,二三四皇子皆被准许上朝议政。
“林大人未免太过武断,倚老卖老,科举自有主考官,三名副考官联合监考而初选。最终还要金銮殿上再选。”
“当着圣上,诸位肱骨大臣之面,所有魑魅魍魉,阴谋诡计在圣上天子之威下都无所遁形。”
“万大人所言极是。既然父皇把科举之事全权交与首辅大人。我们定当为父皇和首辅大人分忧。”
三皇子萧成业一脸恭敬与认同,完全看不出前两日还试图挖首辅陆湛墙角的样子。
“太子皇兄如何看?”
萧成业望向陆湛对面坐着的太子萧逸身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萧逸的身上。
炎国立长立嫡的祖训,简直是要把这代炎朝给送走。
太子病怏怏的,却站着嫡长身份,而被动成为太子。
萧逸这性子又宽厚仁爱,做太子极好的,却不适合做开拓疆土的皇帝。
而炎朝恰需要一位开拓疆土的皇帝。
因此萧逸在朝堂上的支持并不多。
这些日子,首辅休婚假,朝堂诸事尽数交与太子萧逸手里。
若不是有人辅佐,寅时过半将将歇下,休息一个时辰便要接着去上早朝。
萧逸熬得住,他身子熬不住。
萧逸轻捂口鼻,咳了好几下,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无甚血丝,且他又长得肖似皇后,自带一派魏晋风流气质。
完全看不出有一国太子的潜质。
“自是听首辅大人的。”
从皇帝让诸位长成的皇子一起上朝议政后,萧成业就不把萧逸怎么放在眼里了。
诸位大臣只要不眼瞎,就看得出来,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做太子,做皇帝的。
他母妃又和父皇年少就有情谊,若不是皇后横插一脚,哪里有萧逸的事。
“老臣倒觉得今朝主考官可由李老担任。李老是上上届的主考官,为人刚正不阿,又学富五车,在科举一事上正是最好的人选。”
威武侯说道。
“副考官翰林大学士里也能选不少。”
“陆大学时,林大学士,谢大学士。”
。。。。。
陆湛听着下面人的一顿争论,科举正是收门生,拉帮结派的好时候,这一帮老狐狸,平时遇事一个比一个能后退的。
今日倒是一个比一个迫不及待的安插自己的人。
甚至都不惜往他身上泼脏水,以前他是不在乎名声没错。
现在他有了夫人,他夫人可在乎他的名声。
“诸位大人真是一片丹心向陛下,半点私心都不加。”
待金銮殿争议不出个什么结果,所有人都等着陆湛给个答案。
他才凉凉出声。
只是活阎王也会笑的,这笑起来更可怕了。
下了早朝后,陆湛叫住了太子萧逸。
“首辅大人,有何事?”
陆湛狭长的眼尾轻扫,目光凉凉“太子殿下批改的奏折极好,圣上从旧疾复发时,就打算把政事交与殿下。臣在一旁辅佐。”
萧逸想起下朝望见龙桌上的几沓奏折,默了默“全凭首辅大人吩咐。”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望着首辅大人走的明显轻快的步伐,萧逸彻底无言。
刚重生这几天忙着和陆湛捅破窗户纸,却没想到渣男贱女席卷而来,就连时宴哥哥还来捣乱。
陆湛吃醋和她冷战,索性被顾暖直接扔在书房,霸占着他的院子。
确实,她也要冷静想想和陆湛今后该如何。
而不是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对他一腔热血。
顾暖索性整理起她的嫁妆,清点好再入库。
既然决定了要和陆湛圆圆满满,长长久久。
她也不能只是依靠她的菟丝花,而是要长成和陆湛并立的一棵大树。
陆湛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平淡淡,那她只能和他一起轰轰烈烈了。
“夫人,今日还在外面用膳吗?”春花开口。“要不回府里吃,府里天南地北,还有夫人最爱吃的海鲜。”
顾暖回过神,这两日大多时间不再府里。
那日翻看嫁妆,却发现她娘亲陪嫁给她的几个商铺的账本俱有不小的问题。
尤其是珍宝阁,改革装修后,连续两年在往里面赔钱了。
她娘财大气粗,成亲时候带走了外祖一半的家产。
手上田庄铺子,炎国各地都有。
京都更是不少,账本多的她娘根本不看。
她成亲她娘又塞过来一打地契,把值钱的庄子铺子都给了她。
却不知道那些昔日赚钱的铺子养大了多少硕鼠。
顾暖坐在天香楼,看着和珍宝阁对面开了一年的奇宝楼。
客似云来,卖的和他们一样的东西,却比他们便宜了许多,当真是奇怪的很。
伏家把持着江南一带的漕运,珍宝阁自远方拉来的东西,尽数走的江南伏家。
利润多少,顾暖跟在伏书衡身边耳濡目染知道的清楚。
顾暖转头,眸光已经恢复了平淡“清风,你家主子通常何时下朝?”
“回夫人。主子已经下朝。”清风站在门口,继续答道“主子在来天香楼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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