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宁城。
柴信以一己之力,战胜太一门和三清山的两位首府坛主,消息传回城中,自然令坛内诸多长老弟子备受震撼。
很多人都有些忐忑,新任坛主如此刚硬,不知会为分坛招来何等祸患。
但同时所有人对柴信的敬畏之心,也都更上了一层楼。
毕竟一个元仙级的人物,竟然有镇压圣仙无敌强者的实力,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谁都明白,这样一尊绝世天骄,未来绝对不可限量,修成圣仙简直是轻而易举,连达成至仙之境,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少人甚至觉得,这位新任坛主,真有可能如传闻中一样,踏入最艰难的皇者之道,成就半步天君,也不是没有机会。
对于这样一位天才,再有嵛祖作为师父,谁都明白神州门必会极其重视,不大可能任由太一门和三清山责难。
更何况,此番事件本就是两大门派犯错在先,害人不成反遭殃,柴信大败来犯之敌,乃是有功之举。
若神州门连这样有功于宗门的天才弟子,都无法加以保护和封赏,还如何面对无数弟子?
甚至事情传到外界,仙界各大势力,都会取笑神州门胆小怕事。
被太一门和三清山打到了门上,还要反过来打压自家御敌有功的弟子,岂不是软弱可欺到了极点?
作为顶尖大势力之一,神州门高层即使是为了维护本门威望,也绝不会出此下策。
事实也正是如此,正当整个永宁府都议论纷纷之时,一位使者从神州门来到永宁府。
“卑职奉本门长老会议长之命,特来传命!”
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男子手捧玉牒,在柴信面前却不敢摆谱,反而满脸堆笑,有几分讨好之意。
柴信带领神宁城众高层,在议政殿迎接长老会命令,闻言当即齐齐躬身,显出尊敬之色。
“议长有令,秦疏代掌副坛主之职,却不能恪尽职守,反有叛逆之举,当押解回宗,听候发落。”
这开口第一句话,就将柴信接掌坛主之位时,与秦疏发生的冲突定了性。
并非新任坛主肆意妄为,而是前副坛主恃宠而骄,有悖逆之举,应当严肃惩处。
“永宁府坛主姜玄黄,履新不久便先安内忧,再除外乱,实贤才也。此番太一门、三清山来犯,御敌北玄谷,功莫大焉!今特许其入九鼎神殿,受信仰洗礼;另,赐元仙级玉麒麟一头,归其个人所有……”
一番冗长的褒奖与赏赐之后,青衣人赶紧快走两步,走到柴信身前,将玉牒交到其手中。
“恭喜姜坛主,得议长青睐!”
柴信见他这模样,不由地想到前世电视剧里,出宫宣旨的宫廷太监。
他微怔片刻,接过玉牒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宝盒,便往青衣人宽大的袍袖里塞去。
青衣人不由微微一惊,赶忙传音道:“姜坛主不必如此,为议长宣旨,在下岂敢收受好处!”
说着,忙不迭地将礼物悄悄还给柴信。
此举倒让柴信茫然了片刻,暗道:莫非电视剧里演得有问题,还是我给贿赂的方式不大对?
但他是何等机智之人,看到青衣人脸上真挚不似作假的神色,不由地有些明白了。
看来对方确实有意跟自己结交,而且不想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收自己的好处。
“别逗我了,谁敢收您的贿赂!嵛祖弟子,议长亲自下令褒奖,元仙级镇压两大无敌圣仙……我今天要是收了这礼,万一被您惦记上,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青衣人作为宣命使,自然知晓今日这道命令乃是议长独断的结果。
仅凭这一点,就让他完全不敢,让自己有可能在任何方面得罪眼前这个绝代天骄。
“有劳使者,一路辛苦,不如多留几日,让姜某一尽地主之谊?”
柴信接过玉牒,尽管对方表现得很是亲切,甚至有些卑微,他还是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不敢。在下身负重任,还要回宗复命,实在无法逗留,只能辜负坛主一番好意了。”
青衣人恭敬地抱拳。
“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使者行程了。”
柴信这般做派,也不过是不想得罪这些高层身边的人。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以他的天赋、实力,乃至于背景,虽不必过分讨好这类人,但却也没必要得罪。
“在下这便告辞了,坛主请留步。”
青衣人说罢,又是轻轻一礼,身影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其他人才缓缓直起身来。
他们望向柴信的眼神中,既有羡慕,也有敬畏。
这些人跟坛主不同,一旦就任往往会在分坛任职终生,故而见过不止一次门内的宣命使。
但是,像此次这般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恭顺的宣命使,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且不论命令中的其他封赏,单是从这宣命使的态度,众人就完全可以料想到,自家这位新任坛主,在神州门高层的心中,拥有着何等重要的位置。
“宣命已毕,各归其位吧。”
柴信吩咐了一句之后,身形也消失不见。
再度现身之时,他已经来到那道观,也即青衣人口中的“九鼎神殿”所在。
“九鼎神殿,便是为师也不可随意出入,你自己去吧,会有人给你引导。”
嵛祖的身影出现在柴信身边,脸上带着满意而期许的笑容。
似他这样的修为,哪怕是出现在闹市之中,只要不想让人察觉,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感知到。
除非,附近有修为比他还要高的存在。
不过以嵛祖的修为实力,莫说是这神宁城,即便是整个永宁府,甚至是永宁州,都不可能有那样的人物存在。
“那弟子去了。”
柴信微微躬身,然后便大步迈向神殿。
“来者出示手令。”
踏上神殿台阶的同时,一道缥缈而平静的声音浮现在柴信脑海。
柴信眉毛一挑,心下微微有些惊诧。
他在神宁城中居住也已有段时间,却不曾想还有这样一位神秘人物存在。
只从这一道神念观察,他就可以断定,此人无论修为还是实力,都还要在自己之上。
“定是一位至仙强者……难怪师父曾言,这神宁城安全无虞。信仰之力加上至仙坐镇,除非是各派掌教亲至,否则此城便是固若金汤。”
柴信暗暗惊叹,同时手掌一伸,将刚从宣命使那儿得来的玉牒举起。
“唰!”
一道青光凭空落下,印在柴信掌中的玉牒之上。
“嗡嗡嗡……”
玉牒陡然开始震动,散发出某种特殊的韵律,将柴信整个身躯都包裹了起来。
“好,进来吧。”
似乎是查验了一番柴信的身体状况,得到合格的结果之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柴信闻言立刻收起玉牒,往神殿内走去。
走入殿宇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是一片仙气缥缈的群山,群山正中有一座高达万丈的神像。
那神像的脸庞被一层淡淡的光晕覆盖,哪怕是以柴信的眼力,都无法看清光晕之下的具体相貌。
不过,仅从神像之上传递而出的似有若无的淡淡威压,便让柴信这等实力的人物,都忍不住生出了顶礼膜拜之心。
好在那股威严并不强势,只是自然而然地外露。
就好像是矗立在眼前的巍峨山岳,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到豪迈与壮阔之意。
“难得,我神州门竟又出了这样一尊天骄。”
正当柴信打量神像之时,一道略带亲和的沧桑声音缓缓传来。
这声音跟方才引导他的声音一模一样,不过却更多了些感彩,不再干巴巴的生硬。
“姜玄黄见过前辈!”
柴信知晓眼前之人非同一般,自然不会托大,当即抱拳一礼。
“哈哈哈!你可是嵛祖弟子,谁敢在你面前以前辈自居?”
随着阵阵爽朗的笑声,一个高大瘦削,身穿灰袍的老者,浮现在柴信身前不远处。
“前辈可不仅是指资历,更是大道上的先行者。我虽为嵛祖弟子,可在您这样的先驱面前,依旧只是后进而已。”
柴信从容回道。
老者闻言笑意更盛:“倒也不是只知刚直的莽汉,倒是让老朽刮目相看了。”
听了这话,柴信顿时确定,自己与太一门、三清山两位坛主大战的全过程,必然都被这位看在眼里了。
老者又笑了一会儿,却不等柴信再度开口,便向着远处神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神像左脚处有一门户,你可自去。究竟能得几分好处,却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这些,老者便消失不见。
“多谢指引。”
柴信对着老者消失的地方躬身一礼,这才往神像脚下而去。
倒没有什么越接近神像,威压就越强的情况,他很快就来到了那座门户前。
门户开在左脚内侧,柴信轻轻一推,便豁然开启。
“哗!”
踏入神像内部的刹那,无穷无尽的纯白光辉便将柴信整个淹没。
“好浓郁的信仰之力!”
尽管心底早有准备,但亲身接触到这些光辉,柴信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叹。
放眼望去,顿时瞧见一道望不到边际的漫长阶梯,悬浮在信仰之力汇聚而成的世界之中。
“看来这道阶梯,应该能直达神像头颅所在。想必越往上去,信仰之力就会越浓郁,品质也会更高。”
柴信已经察觉到,随着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侵染身躯,自己已经开始出现某种细微的变化。
“主人,这信仰之力略有不妥。”
突然,造化神玉的传出一道意念,直达柴信识海。
柴信刚抬起的脚步,不由立刻停下,皱眉问道:“有何不妥?”
“信仰之力中夹杂了某位存在的精神印记,若长期受其浸染,会不自觉地对那位存在产生膜拜之心。”
造化神玉立刻答道。
柴信闻言不由悚然,如此说来,这信仰之力岂不也是一种另类的渡化之力?
这要是变成了旁人的灵魂奴仆,纵然自身变得再强,也将毫无意义。
“这难道是九鼎天君故意为之?可有解决之道?”
他赶忙继续追问。
“谈不上故意为之,这是终生对他的信仰,自然会夹杂他的精神印记。解决之道便是利用造化之力,将精神印记过滤掉,用起来便可无虞。”
造化神玉给出的答案很明确。
“若依照你的方案去做,会不会引发天君本人的警惕?”柴信谨慎地问道。
事情涉及到一位天君层次的存在,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不至于,仅仅是过滤而已,又不是抹除。何况如此海量的信仰之力,主人再如何汲取,也最多能用到亿万分之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造化神玉侃侃而谈,把详细情况分析给柴信听。
“更何况,依照嵛祖所言,类似的神像在数万座分坛之中都有。那主人汲取的那部分信仰之力,更是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对天君本人而言,完全不会在意。
“最重要的是,信仰之力本就对天君层次的存在几乎毫无用处,即使全部流失,他们都不会在意。这其中包含的精神印记,甚至不是他们本人留下,而是终生信念的集合。
“这就好像在一个人人都狂热信仰神明的环境当中,任何人都很容易被气氛感染,从而也去信仰。这种信仰跟神明本身,几乎都没什么关系。”
“那消耗的造化之力会不会非常庞大?”
柴信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消耗确实不小,不过信仰之力也可以作为弥补造化之力的源泉。这里的信仰之力几乎取之不尽,可以随时用来补充造化之力,倒是不用担心消耗过大。”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利用造化之力过滤信仰之力,避免其副作用!”
听完造化神玉的说明,柴信终于放下心来。
自从他在遮天界成道之后,造化神玉的能力又恢复了许多,如今造化之力的来源,也变得多种多样。
不再像以往那般,必须借助天道或大道之力,才能孕生出造化之力。
随后,柴信迈开脚步,往台阶上稳稳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