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无耻的人嘛?把自己说成劳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表获奖感言呢?脸都不要了!”陶然回到办公室就说。
“我感觉和睦这口才挺好啊,出口成章!”王成笑着说。
“哈!他?哈!那点子心思全用在这种浮于形式的表面工作上了。”
王成突然想起上次去县人民医院新院区调研情况时,项目负责人林太峰的请求,本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提起,但因为怕又忘记,便也不顾陶然还在气头上,问:“师兄,别气了别气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怕我过会又忘了。”
“说。”陶然心情很烦躁。
“县人民医院新区建设不还差人2000万嘛?上次项目负责人找到我问了问,咱这现在什么情况啊?这笔钱在库里没?能给他们了吗?”
“这个情况林太峰找了市里的关系问我,我没说实话。今天你在,我就告诉你实情,你再自己衡量衡量,想着怎么回应他。之前这笔钱被挪作他用了,我当时准备去年年底再让城投来补缺,但你也知道,北京下了50、87号文,规定地方城投部门不得通过与地方政府付费形式变相承接政府债务,并关闭了支付通道。所以拖到现在,我也没办法,城投与政府的支付通道估计得到年底才能开,只要开了,我就有办法把钱弄出来。”陶然颇为无奈。
“北京关闭支付通道我理解,但真搞不懂为什么不提前发个通知,让我们把改了得账了了呢?这不是给我们制造上访矛盾嘛!”王成抱怨道。
“这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儿,北京不希望地方政府利用政府公信力盲目融资盲目增债,急刹车也是迫不得已,这个烂摊子到时候怎么收场也不清楚?说到底还是土地财政害人,土地给了所有人信心,给了所有人膨胀的权力,这一次,土地也要狠狠地教育人民了。以前我们把钱交给城投去运作,同时又用政府公信力和财收能力担保,在银行大量借支资金搞发展,确实搞得不错,前些年城投一年的营收利润可观,今年上半年利润还不够还银行利息。”陶然说得很入迷,王成听得也很入迷。
“城投可别出事,城投要暴雷,那就真的完蛋了!”陶然喃喃自语,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城投本来就是和房产土地行业关联度极高的部门。王成清楚,不少城投的负债率早就高了警戒线了。
很多人就如建国一般,看到前段时间发布的安昌城投资产排行榜就莫名兴奋,觉得那些红彤彤的数字都是钱!觉得政府并不像传言的那般经营困难!可王成清楚,那些可都是债务啊!安昌市城投每年还的利息都得拿亿来算。政府没有极强收入能力,搞不好连利息都还不起。
…
王成想得很入迷,突然被陶然声音拉回现实。
“师弟啊,前段时间和你说想向银行借钱,也没戏了,道南省里发了文,不允许地方政府通过城投、国资或其他指定主体向金融机构借款!而一些有企业的村集体,借个十万八万的能发几个人的工资?所以啊,目前只能想办法创收了!”陶然倒也乐观。
“师兄,我一直觉得你太危言耸听了,咱县怎么说一年财税财政收入也十几个亿吧!我们县编内编外一起算八千名工作人员,平均每个人每个月包五险一金的成本算5000元,一个月才多少钱?也才4000万,一年才多少钱?48亿,加上奖金那些多少钱?也才6个亿左右…卧槽,师兄,咱能申请破产嘛?”王成越算越虚,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湖西县的用人压力这么大!
陶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成说:“你这算的远远不够,还有很多其他因素没算进去,一年至少在十个亿左右的工资福利开支。噶你现在知道我压力多大了吧?”
“去年,包括卖地、政府转移支付一起收入20个亿,各项支出42个亿,你算算这笔账吧!还能撑多久,以前还好,至少可以卖地补缺口,现在能卖啥了?”
“我们大龙镇去年才2个多亿的收入,而除了浑河镇和大龙镇外,其余的镇加起来税收能有两千万算牛了!也就意味着浑河镇一个镇财收就达到了十个多亿?”王成感觉之前还是对湖西的情况了解不够,他惊讶地问道。
“浑河镇一直以来都是扛把子的角色。而去年你们卖地收入少是因为你们大龙镇的地前年、大前年卖得多,那两年估摸着通过卖地和以地融资了弄近30个亿,去年没卖什么地,小打小闹罢了!”陶然说完,王成有点惊讶,他后悔之前怎么没找财政口子的干部了解清楚情况。
陶然看着王成那样子,说:“所有卖地收入都直接同归国土资源部门直接划归县财政,你当然没地儿知道具体情况。高新区现在明面属于大龙镇负责,但卖地那一块儿早就收归县里了。”
“师兄,我算明白了,你们在大龙镇划一块范围,取个名字叫高新开发区,就是为了便于卖地吧!”王成一脸着急地问。
陶然没说话,看起了电脑。
王成见状准备离开,突然背后传开:“全国都这样,没有例外。”
…
回到镇里,董鹏电话打过来了:“县长,道南医学院和道南中医药大学回函了,表示欢迎前去对接工作,您看我们怎么安排呢?”
“你先把函交给县委办吧,让县委办尽快给陶书记,先看看陶书记的意思,然后你下午送一份函到我这来。”
挂完电话,王成给罗飞打了个电话,要求他们院里选三名同志跟着去对接工作。
罗飞接到王成电话后,很兴奋,原本这段时间他也在琢磨着怎么还没消息呢?不少人猜测是不是事情夭折了。所以接到这个通知的罗飞马上召集了所有医院的工作人员聚在一楼,宣布了这件事,县城气氛猛然到达了最高点。输液室几个在打针的老太太还以为有热闹可凑,举着点滴瓶就冲出来了。
紧接着,关于人选大家热烈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