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一个不好就会一尸三命,会失去盼望已久的大孙子,那怀双胎孕妇的婆婆没多做考虑,就急急忙忙借来大队上的牛车,
和儿子一起送儿媳到卫生院,哪成想,被告知能操刀做剖腹产手术的大夫休假在家,安排人去叫,
又得知人用过午饭就去上班了,一下子,那身怀双胎的孕妇和其婆婆差点晕过去。
而介于情况危及,在郑院长相劝下,这位身怀双胎的孕妇被丈夫驾着牛车不得不急惶惶送去县医院。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郑院长一手双手叉腰,脸色冷肃到极点,一会手指王茜,一会拍打办工桌,显而易见,郑院长这会儿很生气。
一旁,往准确点说,在副院长王茜身后,王华低着头,额头布满一层冷汗,战战兢兢地站着,她在郑院长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只恨她让姑姑王茜做的事会这么快曝光,
只恨护士姜燕和护士王小娟竟主动站出来作证,说她在知道韩大夫会做手术,且接连做了两个手术,且都很成功心生恼怒,
一看就要找韩大夫事,从而被向来敏锐的郑院长察觉到什么,就安排人喊她姑姑到办公室谈话,接着她也被叫到院长办公室,挨了郑院长一顿很批。
“院长,要是没别的事那我们就先回到岗位上了。”
这是护士姜燕的声音。
郑院长随意地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护士姜燕看眼好姐妹王小娟,两人默契十足,转身出了院长办公室。
……
副院长王茜姑侄直至下班都在担心那位被家属送往县医院、身怀双胎孕妇的情况,她们怕,怕这身怀双胎的孕妇和其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如若……如若真有噩耗传到卫生院,那么……那么等着她们姑侄的将不会记大过这般简单。
她们会失去现在的工作,回家吃自己的,且这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
毕竟因为他们姑侄的私心,使得韩舒颖不得不休假在家,从而导致严重后果……
令王茜姑侄松口气的是,在她们走出卫生院,下班回家那一刻,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噩耗传来。
然,她们紧绷的心弦还是放松得早了些,这不,翌日一大早,在镇卫生院大门外就停放着一大两小三口用木板临时打造好的薄棺材。
哭声凄凉,闻着不自主落泪。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卫生院大门外围聚着不少看热闹的,有人出于好奇,禁不住问身旁的人。
“你没听出来?那正哭得狠的,是一对母子,做娘的在哭她那一出生就没了气得两个大孙孙,做儿子的在哭他媳妇和俩小崽子,唉!
可怜啊,一尸三命,就我在这听的,据说那母子俩本将家里出现难产的孕妇送到卫生院,结果卫生院那位可以做剖腹产手术的医生没在,
然后不得不把人送往大老远的县城医院,不成想,当赶至县医院,孕妇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县医院的大夫忙安排手术,
终还是晚了……那孕妇怀的是俩小子,被大夫从他们娘肚子里抱出来就没了呼吸,因为没听到孩子哭声,又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吧,做娘的卸了最后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县医院的大夫说孩子在从他们娘肚子里取出来前……就已经没了呼吸,说要是能早送医院二十来分钟,或许便不会出现悲剧。”
“那……那咱镇卫生院能做剖腹产的大夫为什么不在?”
“听说被领导临时放假了。”
“这样啊,那为什么不去那位大夫家里找人?”
“去了,但人没在家。”
“那这家人还真是倒霉,不过,你说说那三条人命到底是谁的责任?”
“你问我我问谁去?”
“要我说是那位领导的错。”
“小声点。”
“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现在那娘仨的棺材就拿摆着呢,说什么都晚咯1
……
“太可怜了,卫生院这回怕是得赔上不少钱。”
“赔什么赔?卫生院这边能做剖腹产的大夫不在,他们不是吧人送往县医院了吗,要怪只能怪他们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才导致一下子没了三条人命。”
“是这个理儿,如果从孕妇发作那会就把人送往县医院,而不是在难产的情况下……”
“别说了,小心被那家人听到。”
舒颖在距离卫生院还有差不多五六十米的时候,看到卫生院大门口聚满了人,心中疑惑,不由加快脚步,
待走到近前,一眼瞧见将卫生院大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大两小三口薄观察时,舒颖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不好的预感。
-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院长办公室,郑院长凝向副院长王茜,国字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又不是咱们的责任,如果要我说,那就不管便是。”
昨个下班前,王茜是担心工作不保,可经过一晚上她想通了,就算大人和孩子一尸三命,这怨得到她头上?
是,让韩大夫在家休假是和她有关,可卫生院要是没有这么个能做剖腹产手术的韩大夫,那母子二人难道就不将孕妇送往县医院生产?
这要送往县医院,以镇上到县城的距离,该出事照样出事。
所以,整件事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郑院长:“这就是你的想法?”
“难不成院长想要我担起责任,亦或是由咱们卫生院担起责任,给他们赔一大笔钱?”
王茜反问。
郑院长不语。
王茜勾起嘴角,语带嘲讽又说:“我看他们纯粹是为了讹咱们卫生院的钱,才把他们送孕妇去往县医院不及时造成的后果算到咱们卫生院这边。”
没理会王茜,郑院长一个电话拨出去,十多分钟后,卫生院领导班子坐在会议室,就今早发生在卫生院大门口的事儿进行开会讨论。
……
下午下班回到家,舒颖正在厨房做饭,顾彦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就问:“你们卫生院的领导可有商量出结果?”
今一早发生在卫生院大门口的事儿,派出所那边一得到群众反映,立马出警,以免矛盾冲突严重,引起场面不可控。
加之昨个下午卫生院有着人到家找舒颖,而舒颖却跑去山上采药没在,这件事被孟乔在用晚饭时不经意间道出,
毫无意外,顾彦想起舒颖下午两人出门上班那会,舒颖对他撒的那个谎,说什么吃得有点撑,要走着去上班好消消食。
于是乎,顾彦将昨个和今个听到的结合在一起,不难知道关于“一尸三命”整件事的经过。
“出于人道主义,卫生院会给那家一点钱,再就是……在原先记大过的基础上,罢免王副院长的副院长职位,并从即日起和王华大夫一起接受劳动改造。”
说到这,舒颖叹了口气,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怅惘:“你说我昨个下午怎么就跑去采药了呢?
要是我在家,就能及时赶至卫生院,就能……就能救下那位年轻的母亲和她腹中的两个孩子……”
“我还没和你算昨个你对我撒的谎呢,你倒是先提起了昨个的事儿,说吧,为什么要骗我说吃得有点撑,想走着去医院好在路上消消食?”
顾彦顾彦板起脸,直直地看着舒颖。
“没想骗你,我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毕竟你工作那么忙,若是因我的事分心,可就不好了。”
舒颖道出她的心里话,见男人只是看着她,并未做声,禁不住说起她为何被休假一事:“我是真没想到,王副院长会公私不分,就因王大夫是她侄女,因王大夫气恼我会做手术,便以组织名义给我放假,
我虽有听王副院长的话下午没去卫生院上班,但我有想着今个找郑院长谈谈,好弄清楚是否真是组织要我休假待在家里。”
“你应对王副院长的做法没错,但不该瞒着我,知道吗?我们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总不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我还算是个男人?”
顾彦很是认真地说着,闻言,舒颖笑了:“你难道不知道自个是纯爷们?”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于亲亲媳妇儿这一问,顾彦颇感无奈。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舒颖给男人来了个歪头杀,眨巴着她卡姿兰似的大眼睛。
“乖,认真点,你明白我指的事什么。”
顾彦送上他的摸头杀,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溢满宠溺,他说:“我希望在你遇到任何难办的事时,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舒颖唇角微抿,静默须臾后,开口:“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小颖,于我来说,你比我的命还重要,倘若再出现像前年你遇到的那种事发生,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下去,还能不能找到你。”
摁住舒颖的肩膀,顾彦说的既认真又郑重:“所以,从今往后你遇到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
舒颖点头:“好,不瞒你。至于前年我落到人贩子手上那件事,咱们实话实说,不是我瞒着你什么,是我也不知自己会遭遇那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