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看着那圆润的手指头,往下勾起,眼珠子瞪大,上前抬起乏力的双手捧住了贺玉的手,将那勾下的手指头拉到了近前。
“等会儿,你这几个意思?是本公子猜想的那个意思不?”
看着刚才还泰然自若,出言教训他们的东家此时也失了冷静,贺玉脸上的兴奋更胜。
他圆嘟嘟的脑袋快速点动,“对,就是这个数,东家您想的没错,一共是九十二两七钱银子。”
“九十二两,竟然是九十二两。”叶青失神喃喃自语。
四名厨子瞪大了眼珠子,齐齐捂住了胸口,血压上来,面色潮红,脑袋晕乎乎的。
“九十多两银子,咱们竟然做了价值九十多两的饭菜。”
“我艾工想都不敢想,从咱的手里一天就能挣出这么多银子。”
“当奴仆当到我这份上,真是颍川县独一号了。”
“是啊,本以为日后命运多艰,没想到竟然是柳暗花明。”
“咦,大川,你好文采埃”
“读了几年书,可依旧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埃”
四名厨师小声议论,激动不输贺玉。
而他们的东家,已经完全恍神,过了一会儿,叶青才在贺玉的摇晃下恢复了神志。
“东家,您说句话啊1
叶青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红润之色,双手握拳,双膝下弯,脖子后仰。
嗷~
这一嗓子狼嚎,吓得周围几人浑身一哆嗦,视线聚集到了叶青身上。
只见叶青掌心贴合,不停的搓着手,碎碎念道:“九十多两银子,按照之前算的,扣除人工、菜钱成本,菜和酒能挣到三成银钱。”
“这一中午就挣了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三十天,可就是九百两,照这么算下去,本公子一个月就能挣回买清和轩的钱了。”
这当不得真的计算方式,让贺玉笑的不行,赶忙给叶青浇冷水,让他冷静一些,莫要做春秋白日梦。
“东家,账不是这么算的,咱们今个是刚开业,加上噱头,才得了如此红火的生意。”
“之后大家都吃过了炒菜,肯定会疲惫,不会日日来咱们这,每日的营收就会降下去。”
“我估摸着,七八日后咱们的营收就会降个三四成,不过每日也能有十来两纯润进账。”
叶青自然知晓自己计算法子有错,但谁也不能阻止他的幻象,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贺玉的胸脯上,满脸不悦的呵斥道:
“本公子不懂这些么?用得着你来提醒么?”
“他姥姥的,本公子做个白日梦你还来泼冷水,破坏本公子的好心情,今个你的赏钱没了。”
立马苦哈哈的贺玉,连忙倾诉起来。
“东家,我知错了,这赏银您可别扣了啊,我这一家老小十来口人,都指望着我呢。”
“我这今个忙里忙外,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之前店外食客等候好几次差点闹事的,都是我费劲了口舌,死劝活劝得才把客人都安抚好。”
“您这样扣我的赏钱,我得冤屈死。”
叶青没搭理苦楚的贺玉,笑着对四名厨师道:“今个你们辛苦了,一会儿每人找咱们的贺大掌柜领赏钱二两。”
“谢东家1
“东家体贴,小的一定拿命给东家干活。”
“东家大方,谢东家赏1
说完,叶青扭头就走,贺玉跟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烦的叶青举拳要锤他,被矫健的胖子轻松躲开。
直到叶青说了一句明日再赏,贺玉这才作罢,顶着菊花般的笑容,指挥着老叟和厨师收拾残局。
睡了一觉的叶青,从床上起来时,只感觉浑身酸痛。
他捶着酸麻的肩膀,苦笑道:“哎,虽然练了几天任兄教的功夫,但这身子骨还是撑不住埃”
“今中午就爆火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今晚估计还得是一场硬仗要打埃”
“不知道大川和大河今晚能不能扛得祝”
想到这,叶青满脸担忧的走了出来,让在后院收拾青菜的一名老叟去正堂瞧瞧,便走在了后院的木榻上,拿起一直温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东家,人,人坐满了,店外排队的比中午都多。”
老叟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朝叶青拱手。
而叶青则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了厨房。
一道道菜如流水般被端了出来,被一位位老叟端进了正堂。
“不行,去把贺玉叫来。”
“是,东家1
老叟瞧叶青神情不对,疑惑拱手,跑去叫人。
“东家,好事,大好事埃”
人未到,贺玉喜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好个屁,去告诉外面等候的客人,今夜店中备菜不多,招待不周,请这些客人留下姓名,明日来打七折。”
“啊?东家,咱们店里的备菜足够,下午我才采买了许多,怎么还往外赶客啊?晚上的客人可是比中午还多,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叶青没有叱责,皱眉仔细解释道:
“客人多是好事,可是太多了,远超咱们的预期,大川大河才吃了几天饱饭,身子骨还没养好,中午忙了两个多时辰,已经累得不行。”
“若今夜再撑一夜,身子骨必然吃不消,很可能直接力竭累倒,几日都难养好。”
又是涸泽而渔的原因,叶青解释的仔细,贺玉怎能想不明白,眉头同叶青一般紧皱,带着担忧拱手道:
“还是东家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办,大川大河现在可是咱们的摇钱树,可千万不能累坏了。”
说完,贺玉拔腿转身就跑。
而在旁听着的老叟,敬佩的望着叶青,虽然叶青是为了不影响饭馆挣钱才让叫停,但依旧是关怀下属的身体,把大川大河两个奴仆当成了人,是个心善的东家。
他恭敬的朝叶青拱手微鞠,“东家真是个心善的好人。”
突然被发好人卡,叶青一脸错愕,端着茶水的手悬在了空中,撇了撇嘴,郁闷的喝了口茶。
“老丈,本公子恶名远扬,可不是个好人。”
老叟微笑道:“东家,小老儿我走南闯北多年,见了不少人,虽老,但眼睛和脑子可不坏。”
说完,老叟不给叶青再说话的机会,拱手离去,继续忙活。
叶青笑着摇了摇头,拎起茶壶,倾倒白水。
哗啦啦!
莹白的滚烫倾注而下,卷动着深绿缩起的茶叶在白玉茶碗中飘荡,不多时,茶叶舒展如同新生般碧绿诱人,将莹白热水变成了清碧香茗。